第61章 打算
大花臉死的風平浪靜，屠夫過得有滋有味。
王老五隻是罵了屠夫一頓，沒有其他懲罰。
我們原本以為，王老五也會效仿楊總來個大義滅親，籠絡民心，沒想到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壓下去了。
站在王老五的角度也不難理解，現在他在公司內部地位動搖，急需人手穩住地位。已經死了一個大花臉，要是再折一個屠夫，那他就更沒有人手用了。
趙河山在福利事件中，已經挑明跟王老五公開對著干。王老五又怎麼會不清楚，趙河山的野心。
現在趙河山在楊總面前說話很有分量，再加上趙河山帶領的幾個班級，出單量穩居公司第一，大有取而代之的趨勢。
他王老五又怎能不害怕？
更讓王老五惴惴不安的是，素來有陰損著稱的羅主管羅景山，最近也開始蠢蠢欲動。
我們公司滿共就三個主管，一個督導，已經有兩個主管都跟他這個督導不對付，他還能睡得踏實嗎？
現在就剩一個不男不女的主管田三九，對王老五還是恭恭敬敬的。
但田山九是三個主管中，不顯山不露水，最沒有存在感的。他跟誰都是一個樣，不遠不近。
這個田三九平時我很少接觸，只見過兩次，高個子，身材比女人還要纖細，五官精緻，乍一看比女人還好看，我剛開始一直以為他是女人。
怪不得大家都叫他東方不敗！
看現在的形勢，除了東方不敗田三九不爭不搶，維持老樣子。趙河山和羅景山，隨時隨地都會咬上一口王老五。
王老五現在也算是焦頭爛額，得力助手大花臉，因個人恩怨被屠夫給爆了，他也只能忍著，畢竟現在他還指望著屠夫幫自己做事。
大花臉的死，雖然被公司高層王老五給壓了下來。但在我們基層，卻一度引起軒然大波。
有人歡喜有人憂。
憂的人不會在我們面前表露，但歡喜的人，卻毫不掩飾。
第一個就是樺姐，我們都能看得出來，這幾天樺姐眼神中多了幾分神采。
第二個就是趙河山身邊的阿永。
聽劉一刀曾經說過，阿永剛來園區的時候，就跟大花臉不對付。原因是阿永剛來園區的時候，跟其他公司的一個後勤小姑娘處朋友。
聽說那個小姑娘長得非常漂亮，阿永時常跟其他打手顯擺。
這一顯擺就顯擺壞了，沒過兩天，阿永就從其他打手口中得知，大花臉也看上了那小姑娘。大花臉不但自己禍害了阿永的女朋友，還讓其他打手一起享受。
這種事兒，阿永怎麼能接受，他帶著人去找大花臉算賬。
那一次，雙方差點火拚，險些鬧出大亂子。
好在王老五和趙河山及時趕到，制止了雙方。
至此，阿永對大花臉懷恨在心，做夢都想要弄死他。
現在大花臉在自己兄弟手裡掛了，你說阿永還能不高興？
大花臉嘎了的當天晚上，阿永就請劉一刀他們喝酒慶祝。他親口說，大花臉掛了，比他親爹復活還更讓他高興。
第三個就是陳冰，在得知大花臉死後，當晚下班，陳冰做出了一件讓我們非常動容的事情。
晚上下班后，陳冰主動聯繫我和劉冬，說今天她高興，要去買些吃的喝的，在她宿舍慶祝。
我和劉冬當然也高興，我們高興的是，自從孩子沒了，陳冰一直沉默寡言，誰都不理。我倆擔心她壓抑心情，不能釋放，憋出病來。
現在她能主動約我和劉冬，我們當然很開心。
到小賣部買完吃的，我們去了陳冰的宿舍。
進了宿舍，還不等我們擺上吃的，陳冰先拿出了三根煙，用劉冬的打火機點燃。
劉冬以為陳冰是給我們三個點的煙，剛想伸手去接煙，就見陳冰將三根煙放在窗檯角立著，又在煙的前面擺了一些花生米，還有孩子愛吃的糖果等零食。
隨後她拿出一瓶酒，澆在地上。緊跟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兒子，老天爺這回真的開眼了！
害你的人死了！」
陳冰說得咬牙切齒，聲音顫抖。
陳冰在祭拜自己的兒子，小賣部里沒有香燭，她只能用香煙代替。
我和劉冬都知道，其實陳冰心裡比誰都清楚，她的兒子不是失蹤，是已經沒了。
她不是沒有聽明白趙河山的提示，但她不願意接受，絕口不提。
有些話不能說出口，說出來會讓人痛不欲生。
陳冰跪在窗前，流著眼淚說了很多話，都是自責與愧疚，對不起自己兒子。
她還回憶起過去的幸福時光，一會哭，一會笑。
我和劉冬站在陳冰身後，聽到她的話，也都不知不覺地淚眼模糊。
陳冰是個好人，更是一個稱職的母親，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命運為何如此待她？
我和劉冬也給孩子祭了酒水，鞠了躬。
死者為大，希望孩子能在天堂中，做個開心快樂的小天使。
十多分鐘后，陳冰才抹了抹眼淚，爬起來。她先跟我們表達歉意，然後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喝酒。
公司宿舍是禁止喝酒的，但只要你是能出單的人才，他們也會看在你帶個公司的現金流面上，給予照顧。就算你躲在宿舍里玩小白面，只要不影響第二天工作就行。
這也是趙河山的獨特之處，該緊則緊，該松則松。
酒過三巡，陳冰突然問我。
「陸梓萱，你想過未來嗎？」
「未來，咱們這種人，還有未來嗎？」
我自嘲道。
「怎麼沒有？
逃出去！」
陳冰看著我，目光堅毅。
「逃出去？
哪有那麼容易啊！」
劉冬無奈地搖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能逃出去，你們是回國，還是另有打算？」
陳冰眸子變得陰冷，讓人看起來有些陌生。
「你有什麼打算？」
我反問陳冰。
「我是不會回國的，我兒子都死在這裡了，我還有什麼臉面回去？
我要留下來，立地成佛！」
「立地成佛？
陳冰姐，你想當女和尚？」
劉冬不假思索地問道。
「或許……你也可以這麼理解吧！
來，今天高興，咱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