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送膳
宮裡下了一場小雪,天氣漸寒。
未央宮。
自那日後,宴若舜也想給姬幽親自做飯吃,他搗鼓了一上午,按照食譜,差點把小廚房燒了,終於做出了一盤自己滿意的菜。
另一邊,嚴書亦也在做,他私下問了御膳房的人,為做雪裡藏珍連續試了三日,今日才算能拿得出手,他看向仙草,讓他嘗嘗味道。
仙草看著自家侍君居然為了一道膳忙活了這麼多日,忍不住詢問,「侍君,讓宮侍做不就是了,您再親自去送,陛下也會記掛侍君的,您自己做陛下若是不喜歡豈非白忙活了。」
仙草咽了咽唾液,主要這幾日他都要嘗吐了,即便侍君做的越來越好,他也忍不住反胃。
嚴書亦看了他一眼,「你不懂,溫貴君也是自己做的。」
「你當陛下沒吃過山珍海味,還是陛下缺這一口吃的,重點是心意,心意越重陛下就越能感知到,這樣陛下才會記得。」
「最後一次。」嚴書亦淡聲道,他用了十八種珍貴食材,才做出十八顆顏色各異的丸子,從熬制的如雪的白湯里撈出來。
仙草若有所思,上前品嘗,隨即點點頭,眉目舒展,「侍君,可以,同御廚的口味不相上下。」
嚴書亦這才嘗了一口,確實可以,他將其餘的擺盤,放進食盒裡。
見宴若舜先走了,他也帶了仙草,同路而行。
養心殿。
溫曄來的最早,姬幽教他作畫,畫到最後,溫曄在末尾處題了一首詩,二人對視淺笑,溫曄向姬幽求了求,讓她能同意自己可以去藏書閣,姬幽握著他的手,答應了下來。
宴若舜和嚴書亦是一道進來的,二人給姬幽齊齊行了禮,宴若舜臉色不虞,萬分討厭嚴書亦,陛下居然也讓他進來了。
姬幽看著他們一個個端來的膳食,略感欣慰,但視線落在宴若舜的膳食時,姬幽氣笑了。
嚴書亦看著那膳食,眼睫顫了顫,賣相就很差,他覺得宴若舜蠻自信的。
溫曄挑眉,垂首在一旁看姬幽方才畫的紅梅覆雪,暗想姬幽方才吃過他做的,這會肯定不會吃。
姬幽拿著銀箸先嘗了嘗嚴書亦的雪裡藏珍,味道還不錯,端看模樣,便知下了一番功夫的,她給了嚴書亦一個笑意,他這會穿了她讓人送去的銀白狐裘,文雅書卷的氣息更濃。
溫曄看著姬幽不吝嗇的誇讚嚴書亦,不免將眼神放在他身上,輕咳了一聲,提醒道:「陛下,宴侍君還等著您嘗他做的菜呢。」
「陛下~」宴若舜手撐著臉,渾然不覺姬幽不想吃他做的,他睜著好看的丹鳳眼期盼的看向姬幽,想讓姬幽嘗嘗他做的。
姬幽涼涼道:「拿走。」
宴若舜睜大了眼,不解道:「為什麼?」他做了好久,姬幽怎麼連一口都不願吃,這可是他的一番心意。
「朕不喜歡,罰你自己吃了。」姬幽將銀箸放進宴若舜手裡,按著他的肩讓他坐下,把宴若舜做的明顯有焦黑痕迹的膳食擺在他面前。
「都吃了,不然朕罰你在雪地里跪上一整夜。」姬幽拍拍他的臉,笑吟吟道。
宴若舜身子抖了一下,他夾了一口不忿的放進嘴裡,自以為還好,咽下去才溢出淚來,有點苦咸。
宴若舜有些心虛,眼眶紅紅的看向姬幽,「陛下……」
「我下次一定做好些。」
他握住姬幽的手蹭了蹭,討好道:「陛下……我不餓,能不能……」
姬幽無聲的抽回手,並沒有妥協。
宴若舜心裡計較著跪一夜和這盤菜,眉頭緊蹙,他都不想選,可是姬幽,他看了眼,姬幽不為所動,夜裡寒涼,他不想受凍,跪一夜他也肯定會被人嘲笑。
最後宴若舜選擇含淚吃完了自己做的並不美味的膳食,回到自己宮裡后宴若舜沒忍住吐了好久,眼角溢出了苦澀的淚。
更加讓他傷心的是姬幽入夜還讓嚴書亦侍寢了,宴若舜落寞的窩在錦被裡抱著姬幽的木雕小人孤單的哭泣。
——
宴若舜華麗麗的病了,那日過後姬幽又連著兩日沒看他,他傷心的守在宮門口等啊等,入夜又睡不安穩,昨夜還把被子踢下了床,沒蓋好被子,於是自然而然的染了風寒。
姬幽得知后,終於來看他了。
宴若舜發著燒,迷迷糊糊的,但姬幽一來,他就睜大了眼,扯了扯姬幽的衣襟,有氣無力道:「妻主……」
姬幽摸了摸他的額頭,暗罵他不爭氣,「怎麼又把自己弄病了?」
宴若舜掙扎著起身,撲進姬幽懷裡,紅腫的眼皮顫了顫,一顆顆往下掉眼淚,好一會帶了哭腔委屈道:「因為你不疼我。」
「……」
姬幽摟住他,有些無奈,「別哭了,眼睛都腫成核桃了,再哭朕真不喜歡你了。」
宴若舜抽著聲,忙擦乾了淚,「我錯了,你別不理我……我也不哭了。」
石瑰端來了清粥,姬幽接過,餵給宴若舜,宴若舜有些嫌棄,可憐巴巴道:「妻主,這粥太寡淡了,我不想喝。」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不行。」姬幽的手臂橫在他腰腹,不容置疑道。
「你病了只能喝這個,這麼嫌棄就別折騰自己的身體。」
宴若舜看著姬幽有些冷淡的面容,不敢再說不喝,喝完了粥,總算有了幾分力氣。
但他依然靠在姬幽懷裡,不安道:「妻主,你是要留下陪我的吧。」
「嗯。」
姬幽知道他一天沒怎麼進食,又問:「再吃點什麼?」
宴若舜眨了眨眼,軟聲道:「妻主,我想吃核桃。」
「好。」確實要吃點補補腦,姬幽拿了幾個核桃,不費吹灰之力的輕輕一捏,裡面的核桃仁便露了出來。
宴若舜唇角忍不住翹起,伸長脖子湊近了姬幽,在她的臉上吻了吻,軟聲贊道:「妻主,你好厲害。」
姬幽重新將他按在懷裡,溫聲道:「吃吧。」
「還想吃什麼?」
「想吃……兔肉。」
「等你好了才能吃。」
「噢。」宴若舜含糊的應了一聲。
最後又喝了一副葯,宴若舜的臉色才好了些,只是身子還有些燙。
他一直緊緊抱著姬幽,姬幽抿唇,陪著他躺了下去。
「妻主……」宴若舜黏膩的窩在姬幽懷裡。
等病好了,姬幽送了他一對嵌著寶石的銀質耳鐺,宴若舜方眉開眼笑,又變回了生龍活虎的樣子。
——
暮冬十一。
今日聞蹊用過晚膳后,突覺一陣噁心,加之近日食欲不振,身子也乏力,他便給自己把了脈,如他所料,是喜脈。
水竹擔心的詢問:「侍君,怎麼樣?您自己給自己把脈會不會不準,不如喚位太醫來看看?」
「不用。」聞蹊應道,他心中有數,不必再找太醫。
一時激動,聞蹊琉璃的雙眸明亮萬分,他看著水竹,不由得握住水竹的手臂,語氣同樣欣喜道:「阿竹,我有了,我有孕了。」
「不會錯的,應該有兩個月了。」
聽此水竹也喜不自勝,「真的!太好了,侍君,那仆侍這就去派人找夏女監告知陛下。」
聞蹊拉住了水竹,踟躕道:「等……等等。」
水竹不解的頓住了腳步,聞蹊微嘆。
「阿竹,我想親自同陛下說,眼下文侍君也懷著孕,又快到新歲了,到時候闔宮歡樂,陛下也許顧不到我,我也不想太引人注意。」
聞蹊眉眼彎了彎,緩緩道:「新歲過後便是我的生辰,我想在生辰日再告訴陛下,到時候腹中胎象也更穩些。」
「文侍君有孕后,陛下很關照他,我這胎陛下會不會沒那麼高興了?」想著聞蹊忽而有些鬱郁。
水竹搖搖頭,笑著寬慰,「怎麼會,侍君與陛下相識多年,眼下侍君得償所願終於有孕,侍君與陛下的子嗣也是不一樣的。」
「嗯嗯。」聞蹊點點頭,眉目舒展,秋獵那一月幽姐姐陪了他好幾日,還同他說了許多情意綿綿的話,他們的孩子幽姐姐也一定會喜歡的。
他走到桌案前,翻開畫軸,上面是他親手所畫的姬幽帶著他恣意的坐在馬上的樣子,他很少將自己也畫進去,這是為數不多他最喜歡的一幅。
聞蹊眉眼帶笑,忍不住在腦海描繪陛下得知他有孕后的樣子。
他又想到溫曄和鳳后懷孕的時候,鳳后不必說,幽姐姐將他的胎護得極好,懷胎十月,整個月宸宮都不讓後宮侍君進出,而溫曄起初則被其他侍君暗害過。
聞蹊撫上腹部,這胎來之不易,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