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世家子弟
少年回到客棧時,溫昱已經不見了,他警惕地將四周探查了個遍,卻什麼也沒發現。就在他打算追出去時,又陡然間感受到空氣里出現了殺意。
他眸光微微一凝,驀地側過身,正好格擋住對方的一拳。手上沒空閑,溫昱又一腳踹過去,他便順勢往旁邊邁開一小步躲掉。
見溫昱又一掌打過來,少年擔心會沒完沒了,果斷收了架著溫昱的手,再迅速退開一步,於原地站定了,似乎打算用這副身體去接那一掌。
溫昱倒是沒慌,及時轉換了手勢,一指點在了他眉心。
待少年反應過來時,他眉心已經多了滴血。
溫昱猜到他想講什麼,提前譏諷道:「風水輪流轉。」
少年面上沒露出不快,在意識徹底沉睡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來日方長。」
溫昱冷哼一聲,道:「那就來日再說。」
他順手接住軟倒的少年人,又將他擱到了床上,約摸等了片刻,才見他悠悠醒轉。
溫昱特意倒了杯茶回來,發現他躺在床上,正盯著床帳看,隨後瞥見了自己,又用力眨眨眼,後知後覺地坐起來,看起來還有欣喜,「你醒了?」
溫昱將茶遞給他,糾正道:「是你醒了。」
謝子嬰沒糾結這句話的意思,注意到現在已是白天了,便追問道:「我睡著了么,現在什麼時辰了?」
溫昱驚奇地看他一眼,回答道:「午時了。」
「我睡了這麼久?」
「啊。」
「你好了沒?」
溫昱一怔,目光避開了他,輕聲道:「好了。」
謝子嬰這才接過茶水喝了一口,「我……」
溫昱單刀直入:「有事求我?」
謝子嬰認真地看著他,沒表示。
溫昱忍俊不禁道:「我答應了。」
「……我還沒說是什麼。」
溫昱只好遞給他一張疊得方正的紙,「從你身上掉下來的。」
看到這張紙,謝子嬰第一反應是搶過來,第二反應又覺得不該這樣,而且這東西不是特別重要,便忍住了沒搶。
溫昱道:「那天我路過大理,湊巧看見幾個人,他們的名字都在這份名單上。」
他心一沉,又問:「你想幹什麼?」
謝子嬰並不想溫昱陷進這些破事,便打算敷衍了事,順便下個逐客令,誰知溫昱一看他眼神變化,彷彿猜到了他打算糊弄過去,搶先問道:「我能幫你什麼?」
謝子嬰反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
謝子嬰又問:「為什麼非要跟著我?」
溫昱神色無波,回答道:「你應該知道的。」
謝子嬰莫名有點來氣,「我不知道。」
溫昱抿了下唇,道:「我只是……你就當我是為了任清冉,想跟你合作。」
謝子嬰卻道:「那你看到了,我什麼都不會。」
溫昱噎了一下,眸光有點暗,「你不用這麼嫌我,等他們都平安了,我馬上離開。」
謝子嬰一時語塞,只好道:「我沒嫌你。」
謝子嬰其實只是想到他的力量對自己會有很大幫助,如果他真的待在自己身邊,自己肯定會一直因為各種原因利用他。
他現在一旦動用陰符令之力,就可能受到反噬,這回算是運氣好,他醒過來了,那下次呢?
可看樣子,溫昱是真不打算走。他沉思了良久,權衡再三后,只得道:「我想利用你去拉攏那些信任我爹的朝臣。」
溫昱將他的空杯搶過去,擱到桌上,「好。」
「沒了?」
溫昱不明所以道:「需要我做什麼?」
「保護我。」
「好。」
他話音很淡然,彷彿絲毫不介意。
謝子嬰覺得該解釋點什麼,「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但防患於未然未必是壞事。我不確定這些朝臣里有哪些是真心支持我爹,哪些是故意裝樣子給人看的。」
溫昱道:「我知道。」
他其實是想表達:我在利用你,但為了心安理得,所以告訴你原因,你有不高興可以提出來,別表現得這麼無所謂。
謝子嬰在一邊生悶氣,溫昱沒看出來,不解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
溫昱悶悶道:「……這句話明明就是有什麼。」
這天聊不下去了,再聊他肯定會忍不住揍人。
這麼一琢磨,他就決定現在就準備,要起身下床了。
誰知動作太大,突然被懷裡的東西硌了下,他一皺眉,溫昱走過來道:「怎麼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只見上面寫著四個字:子嬰親啟。
四字疏狂有力,一筆一劃皆透著熟悉的味道。不是別人,正是任清冉。
謝子嬰有些驚訝,呢喃道:「叔父給我留了封信。」
溫昱也有些震驚,便過來跟他一起將信拆開看。
片刻后,兩人的神色不約而同地凝重起來,滿眼都是難以置信。
溫昱看著信紙,良久沒吭聲,謝子嬰忍不住感嘆道:「孔銘這個地方當真是世家子弟的學授,史無先例,難怪子規會從叔父手裡過關,誰會想到他也是世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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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昱道:「所以,趙諶跟洛子規是……」
「父子」二字他沒說出口,一切盡在不言中。
難怪洛子規是鄲越人,未居鄲越,反而獨自住在齊方。他在上郡的一切都無從查起,從沒人見過他父親是誰,對外只尊稱為洛老先生,如今看來是朝中有人刻意替他隱瞞了。
而況任清冉哪會真的犯糊塗,放一個鄲越人入孔銘?
如果趙諶是洛子規父親,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溫昱眉頭皺成一團,沉聲問道:「什麼時候給你的?」
「我也不知……」他話說到一半,忽感太陽穴附近發疼,便下意識地一扶。
溫昱一時卻猜到了怎麼回事。現在任清冉身陷囹圄,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傢伙頂著謝子嬰的臉招搖撞騙,從任思齊那裡騙來的。
溫昱皺著眉,「你不記得你去找過思齊?」
謝子嬰腦中隱約有了一點記憶,他感到很好奇,便打算往深處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完整的東西來了。那傢伙留給他的東西,就只剩幾塊記憶碎片。
溫昱發現他不對勁,便重複了一遍,繼而道:「他又來了,說要替你辦一件事,接近午時才回來。」
謝子嬰思索了一會兒,呢喃道:「思齊給了他幾塊金餅和這封信,好像還說了什麼,但我想不起來了。」
溫昱道:「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先辦正事吧。」
謝子嬰沒拒絕,心想說的也是,便晃了晃手裡的信,「趙太傅的事應該是先帝默許的,當年他本該功成身退,卻被先帝委任做了方棠的老師,想來要是今上知道了,恐怕礙於文帝,沒法給他定罪。」
溫昱道:「所以只要找到趙諶,他們就有救了。」
謝子嬰點點頭,隨後又有點發愁?
趙諶早在方棠被廢后就辭官了,誰知道現在在哪裡?
溫昱隨口猜測道:「趙諶會不會在上郡?」
謝子嬰搖了搖頭,未置可否。
溫昱認真想了一會兒,又看向他道:「不對,若趙諶和洛子規真是父子,他很大可能會來長安。」
謝子嬰點點頭,又抽出名單,只道:「趙太傅的事再說,我們先會會這些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