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死了就去吧3
張母怒不可支,失了兒子的她,已經聽不見外人如何評價她,她現在只想找一個發泄口,慰藉失去兒子的痛苦。
丁黟便是她的發泄對象。
「卜燦花,你發什麼瘋跑出來胡說八道。來人,將她拖進去。」
挺著個肚子,丁黟之顧著哭,柔柔弱弱模樣,引動多少人憐惜之心。
都是從兒媳婦過來的,當場便有不少兒媳婦濕紅眼角。
一些婆婆也是於心不忍,剛死了丈夫,還懷著孕兒,怎就被如此對待。
這要是自家兒媳婦,他們鐵定給自己找補,都是兒媳婦的錯,可那是別人家的兒媳婦,還那麼慘,被婆婆慘無人道對待了吧,一下子就代入年輕的自己。
那腳,都拖到地上,鞋掉一隻。
那哭聲,在腦中直溜達,想不聽見都難。
想聽不見都難。
「天吶,她流產了,張家兒媳婦流產了!」
人還沒拖進去,有那眼尖的看到丁黟裙擺下的鮮血,頓時尖叫出聲。
「張家把兒媳婦打流產了!」
兩行血跡順著拖行位置,順流而下。丁黟表情痛苦扭曲,張著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畫面無聲,更顯震撼。
丁黟敢肯定,這將是未來一段時間裡,此地最勁爆的新聞。
打流產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流產,是人家剛死了丈夫,婆家就逼著殉葬。
都民覺十年了,張家還自詡是大戶人家,是進步青年之家,吃喝過洋墨水的人家。
就這?
殉葬,連封建王朝都覺得殘忍的事情,竟然活生生發生在他們周圍。
太可怕了,張家太可怕了。
不能和張家來往,連懷孕的兒媳婦都不要的人家,對待他們這種非親非故的外人,豈不是更殘忍。
外面的流言,張家百口莫辯。
張父狠狠扇了張母兩巴掌,在張母提出往丁黟身上潑髒水,比如孩子不是張昌的,是野種,是偷人所孕。
「兒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去哪裡偷人?姦夫是誰?是我,還是家裡的下人?」
張母閉嘴不言,眼中憤恨強烈,噴薄欲出。
她咬著牙,恨不得將丁黟大卸八塊。
偷人,這個名頭拿出去,指不定外面的人會怎麼想,會被傳成什麼樣,最後會不會反噬到自家身上。
張父想得更長遠,他已經沒有沒有兒子,不能連孫子也保不住,孫子不能有一個聲名狼藉的母親。
張家的子孫絕不能有一個聲名狼藉的母親。
「這幾天,你悠著點,不要去惹卜氏,等她做完小月子再說。」
張父嚴重閃過狠辣,等事情過了,直接送丁黟歸西。
不等他的打算實施,卜家來人了。
卜家來的是卜燦花的兩位叔叔,四十多歲年紀,二叔蓄鬚,三叔面白無須,兩人相貌相似,但外貌而言,年紀相差有點大。
同樣的,兩人都是一臉嚴肅,唯有見到丁黟,才擠出一絲笑意。
「燦花,叔叔來接你回家。」
卜燦花的父親,是家中長子,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女卜燦花。
說句不客氣的話,卜燦花就是兩位叔叔養大的。
丁黟怔了一瞬,接著聽到二叔道:「燦花,你不要有心理壓力,只要你想回去,隨時可以,二叔和三叔雖沒有多大本事,護住你一個人,還是可以。」
上一世,也是同樣的話,卜燦花捨不得孩子,拒絕了這個提議。
卜家會接納她,最多會接納一個孩子,卜燦花一個都捨不得。
後來卜家搬到省城,斷了聯繫。
「二叔,給我一點時間,好嗎?」丁黟垂著眼帘,面無血色,眼角濕紅,應是哭了許久。
「好,有事就給卜家傳信,在衛縣這個地方,張家還奈何不了卜家。」卜二叔沉重道,眼中泛起几絲不忍。
轉向張父張母時,露出冷笑。
「親家公,親家母,好大的威風,我叔侄女說說話,兩位都要跟著過來,怎麼,是怕兩位做的齷齪事曝光,被卜家知道。正好,張昌那小子當初就鬧著要離婚,現在正好,不用離婚了,按照他們新式的說法,侄女現在是自由身。」
一邊鬧著要自由要民主,一邊孩子一個接一個的生,雙標算是給他們玩明白了。
不負責任就不負責任,與自由民主有半毛錢關係。
出去留學一趟,精髓沒學到,倒領了一包糠回來。
無自知之明,反倒沾沾自喜。
這樣的人,誰會信他們能拯救這樣一個國度?
卜家兩位叔叔沒來之時,張母天天在門外指桑罵槐,兩位叔叔走後,張母竟然記得要找丁黟談心。
「燦花,珩哥兒、瓊哥兒和珂哥兒還小,你捨得他們嗎?」
張母抹著眼淚,坐在床邊,以孩子,企圖綁架丁黟,最不濟,也要喚起丁黟慈母心,讓她留在張家,為張家做牛做馬。
她可是知道,在張家的調教下,三個兒子一向和卜燦花不親近。而肚裡那個,本來是籌碼,結果好一頓拉扯,籌碼沒了。
張母越想越心驚,發現張家現在是沒了卜燦花不行。
老的年紀大了,小的還小,唯有讓卜燦花先撐起張家,待到孫子長大,接過衣缽。
那個時候,卜燦花年紀也大了,不好嫁人,還不是任由張家拿捏。
「燦花啊,昌兒去了,他可是你的丈夫,孩子的父親,你忍心孩子們剛沒了父親,跟著沒了母親嗎?」
丁黟全程嘴角噙笑,靠在床頭,靜靜聽著張母不嫌累的述說。
就當是刺耳的交響樂,免費觀看一場演出。
丁黟長久不說話,張母說了半天,不由得怨懟。
「卜燦花,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涼涼瞥一眼,丁黟說出的話差點氣死張母。
「會說你就多說點,畢竟,某人害死自己的兒子,又害死自己的孫子,我年輕,倒是不怕,有的人不知道晚上睡覺時,會不會做噩夢,夢到兒子孫子來找她。」
「你嫌我話多。」張母瞳孔瑟縮,心底湧起一股恐懼。
滿腦子都是「她知道」,「她知道了」。
想到兒子從棺材里爆出來,身上已經長滿屍斑,
張母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
「你知道什麼?」張母形如厲鬼,面容扭曲到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