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叛逃
吳鳴自己又好笑起來,回想剛才流劍山莊莊主一句話「邪道逆元功」,終於知道,這流劍山莊莊主,一定是偷襲他不成,反而被他身體里的邪惡力量給限制住了。
吳鳴心中一沉,他也知道自己修練天煞心法之後,怪事諸多發生,天河教推動天河車,只怕也跟這邪惡力量有關。而自己在少年大會上的種種失控表現,成就了他躋身五強的成績,現在想來,只怕也跟這邪惡的力量有關。
吳鳴問:「莊主,你為何做這般事情,似乎說不過去。」
流劍山莊莊主臉上一黑,他實在想不到,自己堂堂「七首」大派的一代掌門,竟然沒有制下眼前一個少年,而且還是突襲的情況下,實在慚愧得很。
吳鳴的天煞功力,經過了七讀娘子的一番調教,又吸收了擎雲劍的能量,如今的威力,實在已經到了無法想象的程度,只不過吳鳴自己還不知道如何發揮出來。然而在意外攻擊下,這天煞之威,自然而然運行所有可以運行的真力,縱然「七首」掌門這樣的高手,也未必能夠輕取勝利。
不過流劍山莊莊主卻是怒道:「果真你別有用心。」
說話間,流劍山莊莊主為擺脫吳鳴,暗運潛元,口中鮮血噴出。
吳鳴只覺得身體一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流劍山莊莊主身上傳來,只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筋脈如被蟲咬嚙。
流劍山莊莊主接連倒退,好不容易站定,總算掙脫了吳鳴的可怕功力,他用手一指吳鳴,說;「快說,你到底為何來我流劍山莊,受何人指使?既然你具邪道逆元功,必定跟邪道之中臭名昭著的天煞道、閻羅道、無情道、亡靈道其一有染,說,你是何邪道!」
剎那間,吳鳴只覺得耳朵邊「嗡嗡」作響,這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真切的說出天煞道這三個字。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覺察出了他的真正身份,覺察出了他身體中邪惡的力量。
吳鳴感到異常恐懼,他什麼也不願意說,什麼也不願意做,掙扎著,感激推門出去。
那流劍山莊大公子,正和小紅聊天,嬉鬧,此時聽到動靜不對,也跑了過來,看到這般情形,也是大吃一驚。
小紅十分驚愕,看著吳鳴,她實在想不到吳鳴,居然會跟莊主鬧翻。
流劍山莊莊主看到兒子進來,厲聲說:「還不快快將邪道孽障拿下,還愣著幹什麼?」
「邪道孽障?」流劍山莊大公子,顯然有些不可思議。
吳鳴聽到邪道孽障幾句,心中彷彿有無數精靈在咆哮,他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終於狂笑起來:「哈哈,是啊,我是孽障,我是孽障,跟你們這些正道精英,從來就不是一路的,不是的。哈哈,我是孽障,我就是孽障。」
淚水順著吳鳴的臉頰,無聲無息滾落。
吳鳴施展《乘風啟示錄》,身體中天煞心法發揮到極致,彷彿一場清風,眨眼間,便飄去很遠很遠。
小紅看著這一幕,更是愕然無比。
流劍山莊大公子顯然也想不到吳鳴竟是身懷絕技。
流劍山莊莊主脫口而出:「乾坤道的《乘風啟示錄》,竟然會乾坤道的功法。」
「乾坤道?」流劍山莊大公子,更顯意外。
吳鳴已經什麼也不想說了,現在,他只想找一個永遠也見不到正道門派的世界,永遠。
流劍山莊大公子正要去追,流劍山莊莊主說了一句:「不用追了,追不上。」
那曾參加過少年大會的流劍山莊弟子,也聽得動靜,跑來看,只看到吳鳴一個背影,十分意外,一邊往這裡跑,一邊自己嘀咕:「這不是在少年大會上出盡了風頭的那乾坤道小子嗎?跑這麼快乾什麼,來我流劍山莊,莫非有什麼事情?」
流劍山莊莊主聽得這般嘀咕,立刻嚴厲地問:「你剛才說什麼?」
這弟子嚇一大跳,不明白掌門這麼凶幹什麼,趕緊恭恭敬敬說:「回掌門師父,我剛才說,那個剛剛離開的小子,是乾坤道的,我上次參加少年大會,雖然沒有和他交手,可是也多次目睹風采,不會看錯的,就是他,乾坤道吳鳴,少年大會五強選手。」
「吳鳴!」流劍山莊莊主的表情,越發凝重。
好一會兒,流劍山莊莊主一咬牙,說:「一劍,聽好,你快去乾坤道打聽一下情況。」
大公子洪一劍,雖然有諸多疑問,可是眼前情況,必定有太多內容,也不便多問,當即轉身就前往乾坤道打聽。
流劍山莊距離乾坤道,雖然比較遠,然而對修練進入一定境界的人來說,千里也是很容易完成的路程。不多久,洪一劍便來到了乾坤道。
守門弟子聽說流劍山莊來訪,也是不敢耽誤,當即前去稟告。
乾坤道因為吳鳴的事情,最近可是草木皆兵,戒備森嚴,而高層掌握大權的那些高手,更是聚集在一起,商議一些處理辦法。
聽說流劍山莊來訪,乾延等人也是意外,這個時候,已經八十多年沒有來往過的流劍山莊,來這裡做什麼?
但是既然對方主動上門擺放,自然要迎客,當即擺下一定的禮儀,迎接流劍山莊的大公子。
洪一劍本就是個散漫的人,又發生這種事情,當時也懶得去客套,開門見山說:「掌門,我此來,連禮物都沒有帶,因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乾延看看授業堂堂主,而後問:「什麼事情,但說無妨。」
吳鳴便問:「貴門可否有一個叫吳鳴的弟子,在少年大會上,取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績?」
此話一說,頓時在場乾坤道的人,都不吭聲了,臉色極其難看。
洪一劍自然看到,也是意外,這乾坤道,怎麼聽到吳鳴,就都變成了這幅模樣?莫非……
洪一劍也是若有所思,趕緊說:「還請掌門快點告知,因為我此來,或許跟這個弟子有關。」
門派內的事情,自然不能輕易外泄,乾延綿強說:「不錯,本門確實有這個弟子,不過已經下山去了。這弟子對我乾坤道不是很喜歡,離開了便離開了吧,無所謂,不過是個末流弟子,日日幹些雜務。」
洪一劍嘴巴張開,一時無語。
好一會兒,洪一劍才搖頭起來,想這乾坤道收徒不慎事小,可是教出來的弟子,已經強大到足以禍害天下,他們居然就不聞不問了。
乾延覺得洪一劍此來蹊蹺,趕緊追問:「不知道少莊主前來,為得哪般?剛才聽你說,好像跟我派一位已經退出的弟子有關。」
洪一劍點頭,說:「不錯。」
隨即,洪一劍便把發生的事情,隨便說了一說。
授業堂堂主聽得,當即氣道:「掌門,各位,我說了吧,這個孽種,必成天下大禍。」
乾延立刻瞪了一眼授業堂堂主。
授業堂堂主雖然不甘心,可是眼下也不敢跟掌門較勁,只得生氣站到一旁。
勤事堂堂主臉色慘淡,眼前出現吳鳴的影子,他是扼腕嘆息,自古人生際遇便是一步差,步步差,吳鳴本非惡人,可是在乾坤道遭遇不幸,如今又不知在流劍山莊遭遇了什麼,只怕此後,這個弟子,終究是要被逼上絕路。
洪一劍確認了消息,也不願逗留,當下告辭離去。
乾延親自送下山去,正看洪一劍離開,猛又喊住:「少莊主,且慢一步。」
洪一劍停步,問:「掌門,還有什麼事情?」
乾延一揮手,掌門堂一個得力弟子走上來。
乾延說:「不如讓我門下,隨少莊主去看看,可方便嗎?」
洪一劍想也不想,說:「如此最好,速隨我去。」
洪一劍帶著掌門堂一個弟子,火速趕迴流劍山莊。
看著洪一劍二人離去,乾坤道各位,不免是心事重重。
此時,吳鳴已經發狂跑到崇山峻岭。
天大地大,何處才是一個家?
小花朵,是我害了你,看看,現在有報應了,活該,小花朵,你要是看得到,那麼,你就不用再生氣了,因為,我已經得到了懲罰。這般自暴自棄,吳鳴又是哭,又是笑。
人生難道真的是這樣艱辛,諸多痛苦的嗎?
為什麼人生一定是如此的辛酸。
想起曾經幸福的家庭,恍惚就在眼前。
眺望遠方,世界是如此之大,可是如此大的世界,竟然沒有一個地方,是吳鳴的立足之所。
以後呢?
還有以後嗎?
叛逃乾坤道,天煞餘孽,這樣的身份,已經宣布了吳鳴的死刑。只要他出現,只要有一個人認出了他,便是千萬人的追殺!
難道就因為修鍊了天煞心法,就要承受這樣的厄運。可是,他,吳鳴,修鍊了天煞心法,又何曾做過一件害人的事情?恰恰因為這天煞心法,他,吳鳴,總是希望能夠用幫助別人,獲得內心的安寧。
再想想,少年大會上,那正道多少門派,又做了多少勾心鬥角的事情,又有多少是坦蕩蕩的。
可是,這就是天下,這就是正道。
除非你不在正道,否則,縱然你有再多理由,你又能做得了什麼。
吳鳴絕望中大笑。
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彷彿一張張魔鬼的嘴巴,能夠吞噬人世間的一切。
吳鳴迷路了。
吳鳴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不知道自己已經行走了多少個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