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寧採薇
布谷鳥望了望西北,面帶微笑,將手槍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雖然他是堅貞無比的無產階級戰士,也不想承受無休止的酷刑。
他毅然決然地扣動了扳機,可是槍里已無子彈。
「布谷鳥」猛地將槍砸向那為首的特務,正中額頭,頭破血流。
「呯!」地一聲。
為首的特務氣急敗壞,本能地還擊,一槍打在「布谷鳥」胸口。
「布谷鳥」的目光掃過項楚,面帶微笑,溘然長逝。
戰友死在眼前,項楚捂著小男孩的眼睛,心如刀絞。
橋那頭的白黨特務和橋這頭的便衣全都衝上前來,足足有上百人,把現場圍的水泄不通,嚇得十幾個來不及離開的百姓和項楚擠成一團。
項楚被擠在中間,擔心重要領導安危,已是心急如焚。
他拚命地往外擠,被數名便衣用槍指住,只好停了下來。
那名為首的白黨特務捂著頭懊悔不已,半晌才指著「布谷鳥」,對身邊一位30出頭、身上帶傷的男子說:
「『夜鷹』!這個人就是你說的『布谷鳥』?」
帶傷男子俯下身子,仔細地看了看,點頭道:
「洛隊長!就是他。」
項楚記牢這兩個惡人的嘴臉,發誓一定要為「布谷鳥」報仇。
當然,他必須先逃脫眼前的危機,儘快通知重要領導撤離。
那位姓洛的隊長狠狠地踢了「布谷鳥」的屍身一腳,怒吼:
「真晦氣!白忙活。」
為首的便衣年近30,胖乎乎的,則是指著地上兩名昏迷過去的日諜大聲吼道:
「快!把這兩個日諜抓起來。」
對面那位洛隊長一聽是日諜,在當前可是比抓到紅黨地下黨還要卓著的功勛,頓時來勁了,大言不慚地吼道:
「別動!這兩個日諜是我們黨務處抓到的。」
兩幫人交錯在一起搶日諜,現場很是混亂。
「呯!呯!」
為首的便衣氣得朝天開了兩槍,大聲吼道:
「洛新成!日諜可是我們情報處的人抓到的。」
洛新成也毫不示弱,冷笑道:
「劉正雄!我們黨務處早就布控了,紅黨日諜一起抓,你們情報處可是才趕過來。」
項楚明白了,原來這兩撥人互相認識,一邊是軍事情報處,一邊是黨務調查處,都是當前白黨最有權威、最不講理的部門。
劉正雄靈機一動,將項楚拉上前來,語氣緩和地說:
「洛隊長!兩名日諜可是我們這位兄弟抓的。」
言畢,他指著項楚,朝周圍的百姓大聲吼道:
「你們說說,是不是他抓到的?」
百姓被嚇得瑟瑟發抖,異口同聲地說:
「是的!我們親眼看到他抓的。」
「他是你們的人?」
洛隊長十分地疑惑。
他憑直覺,「布谷鳥」死在這橋頭,這橋頭可能有他的同夥。
當然,即使沒有同夥,他也很想製造出一個同夥。
若是有錢人就抓進去敲詐勒索,沒錢就屈打成招。
他將目光投向「夜鷹」,希望「夜鷹」點頭,只要點頭就抓。
「夜鷹」正要配合,卻聽見一道急切的聲音響起。
「寶兒!寶兒!」
一名身著藍色絲絨旗袍的少婦呼喚著衝上橋頭。
她的身後還跟了一位身著黑白相間長裙的女子。
「夫人?寧小姐!」
劉正雄高聲喊道,急忙上前將眾人分開,清出一條路。
少婦衝到項楚身邊,一把抱過小男孩,一個勁地喊道:
「寶兒!寶兒!媽媽對不起你。嗚嗚!」
小男孩顯然被嚇呆了,渾身還在顫抖。
那位女子20出頭,肌膚如玉,氣質超凡,身體玲瓏有致,絕美的面容卻冷若冰霜,立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她的美眸掃過地上「布谷鳥」的屍體,還有那兩名日諜。
當掃到項楚身上時,嬌軀明顯微微一顫,不假思索地說:
「是你抓住的日諜,救了寶兒?」
「是的!」
項楚點點頭,為了快點脫身,指著劉隊長說,
「這都是劉隊長領著我們做的。」
劉隊長一聽頓時滿面春風,笑呵呵地說:
「採薇!他說的沒錯。呵呵!」
「還是叫我寧採薇吧!」
絕美女子白了劉隊長一眼,轉身安慰少婦去了。
眾人的目光都在絕美女子身上,項楚向後退縮。
「你站住!」
哪知那位洛隊長又指著他大聲怒吼。
項楚急忙止步,笑道:
「洛隊長!您找我?」
洛隊長上前,伸出手來,冷聲道:
「證件!」
項楚看了一眼劉隊長,見他並不替自己說話,無奈地取出了自己的學員證。
洛隊長一把搶過,展開一觀,語音從輕到重地說:
「黃埔軍校第十期學員項楚,應屆畢業生,噫?!你是奉化溪口人?」
誰都知道,某人就是奉化溪口人。
項楚深感無語,當初師父為了讓他進黃埔軍校,一路仕途通達,破天荒地給他弄了這個身份。
為了轉換身份,他頗費了一番功夫。
項楚還未回答,劉正雄一把搶過洛新成手裡的學員證,看了一眼塞進項楚兜里,大聲呵斥道:「項楚!不要別人一要看證件你就給。」
「阿拉曉得!曉得啦!」
項楚用奉化話笑呵呵地說。
他這三年跟著章飛天天侃大山,語言關早就過了。
洛新成一聽暗自慶幸,若是剛才抓了項楚,萬一他是重要人物的親戚,自己豈不是自討苦吃。
項楚捂著肚子,弱弱地對劉正雄說:
「隊長!阿拉肚子痛,去上個茅廁。」
劉正雄巴不得早點打發走他,擺手道:
「去吧!去吧!」
項楚擠出人群,朝同福客棧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