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陽的筆記
醫院的四棟大樓都是互相聯通的，從急診樓一樓的大廳里能直通醫技樓和住院部，但要進入宿舍樓一定要經過其中一棟。
「住院部裡面平時都是人，現在也不知道裡面有多少瘋子，還是從醫技樓里轉向宿舍保險一點。」
葉明心裡也有了一些猜測，那些瘋狂的人，說不定就是普通人轉變成的，原因不知道是什麼，也許是病毒什麼的也說不定。
「去醫技樓要從右邊走。」
根據之前記下的布局圖，葉明手裡拿著剔骨刀，摸向了右邊。
急診樓和醫技樓之間有一條二十幾米長的鵝卵石過道，周圍都是低矮的綠植，沒有任何可以遮擋的東西，兩棟樓上的人可以清楚的看見有人過去。
這座醫院裡肯定有不止一個狂人，葉明就怕到時候又有狂人沖了過來，他到時候該往哪跑？
「拼了。」
葉明一咬牙，還是飛快的跑過了過道，然後在一處牆壁后躲了起來。剛才在衝過去的時候，似乎在兩棟樓上有幾道目光掃了過來。
等了有幾分鐘，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葉明才放下心來。
醫技樓的一樓是做檢測的地方，都是一些CT室、磁共振之類的，唯一不好的，就是這裡有很多透明的大窗戶。
葉明走在其中，生怕一轉頭就看見一個狂人對著他瘋狂大笑，然後撞破玻璃沖了過來。
幸好走到盡頭，這種事都沒有出現。
醫技樓的後面就是宿舍樓了，也是一條過道連接。
宿舍樓一共是四層，每層有八間房間，樓梯就處在中間，剛好是左邊四間，右邊四間。從醫技樓這邊可以看到，整棟宿舍樓的房間有的是開著的，有的是關著的。
「要不要進去？」
葉明猶豫了起來，尤其是那些開著門的房間，就像是一個個等待吞噬的黑洞，要把他一口吞下，連渣都不剩。
「要不然等晚上再來？」
他剛生起這個念頭，想象了一下晚上過來的場景，頓時打了一個冷戰，熄滅了這個想法。
「死就死吧。」
葉明思索了很久，還是決定拼了，不搞清情況，遲早也是個死。
而且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他之前跑了那麼久，現在是又餓又渴，正好到宿舍里找點吃的。
然而，直到葉明衝到了對面，又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四樓，一點事情也沒有發生。
「404號，就是這裡了。」
404號房就在樓梯的右手邊，葉明拿出鑰匙插進了鎖孔，輕輕一轉。
隨著彈簧的轉動聲，門被打開了。
葉明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借著亮光打量了一下裡面。
這間宿舍大約只有幾十個平方，進門就是客廳，右手是一個小廚房，盡頭右邊也有一道門，應該是卧室。
葉明走進房間，把門關上，開始仔細檢查起來。
客廳裡面極其簡單，除了一張破舊的沙發和一張餐桌，只有一些簡單的小陳設，樸素到了極點。
廚房裡雖然有鍋和灶，但裡面沒有任何食物，連調味料也只有鹽和油兩種，很難想象高陽平時是怎麼生活的。
「難道他天天都在外面吃，或者是叫外賣？可以現在外面的情況，這也不可能啊。」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葉明又來到了卧室。
卧室里有一張木板床，床邊還有一張書桌，書桌上堆滿了書藉，一盞檯燈放在了一旁。
在床的對面還有一個衣櫃，但裡面除了幾套衣物，什麼也沒有。
按了一下檯燈的開關，意料之中的沒有亮，這個地方的電力應該是中斷了。
葉明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籍，這是一本解剖學。桌上除了解剖學以外，還有生理學、生物化學、病理學、微生物學和免疫學等等一系列的書籍。
這些似乎是大學里才需要的書籍，一個已經在醫院裡上班的醫生為什麼還要看這些書呢？
葉明又看向了另一堆書籍，獸醫內科學、獸醫外科學、獸醫臨床診斷學、動物生理學……
葉明的眉頭皺了起來，雖然都是學醫的，但這差別也太大了，治人和治動物，幾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職業。
「為什麼這兩種書籍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書桌上呢？」
書桌的石邊還有一個抽屜，不過上了鎖，葉明眼中一亮，這麼保密，裡面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葉明用剔骨刀的刀把砸了幾下，鎖就開了，裡面只有一本日記。
日記本款式很老，也很舊，成人巴掌大小，紙張都有些發黃了，但很厚。
葉明打開了日記本。
日記本的第一面上，寫了一段話，字很醜，不但歪七扭八，塗改了多次，還有幾個錯別字。
2005年9月20日，晴。
今天老師獎了我一本日記本，她說，不管是開心還是傷心的事，只要記下來，心情都會更好，我決定試一試。
……
2006年11月2日，雨。
我被趕出來了，爸爸說我是賤女人生的，要我滾出去。我好冷，好餓。
我打死了一隻貓，把它砸成了一團肉泥，心情好多了。
……
2007年2月10日，晴。
我的身上好痛，爸爸說我是個掃把星，害他輸了錢。
我今天用鉛筆刀剖開了一隻小鳥的肚子，我很高興。
……
……
葉明翻著日記，覺得這個高陽挺可憐的，沒想到他的童年竟然如此悲慘，厚厚的日記中，記錄的不是挨打就是挨罵，要麼就是不給飯吃。
高陽的父親就是一個禽獸。
他繼續看了下去。
……
2010年2月13日。
我被趕出了家門，雖然以前我也經常被趕出家，但這一次，我知道，我永遠回不去了。
那個女人有了身孕，她老公也很高興，我似乎成了多餘的人。
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兩個人對我來說本來就無所謂。
我決定殺一條狗來慶祝一下。
小狗被我剝了皮，挖了眼，它還活著，我真是心靈手巧。
……
……
2015年3月10日，陰。
這是我在養殖場里的第二年了，這裡雖然什麼都要干，工資又很低，但每天都能親手殺死很多畜牲，還是不錯的。
只是，光殺動物還是不過癮，我也許該殺點別的試試。
對了，我已經在自學獸醫了，我發現學了知識以後，我解剖的技術漲的飛快。
……
2020年4月15日，晴。
我第一眼看見她，就知道我喜歡上她了。
她喜歡鮮花，我也就喜歡上了鮮花。她喜歡詩集，我也喜歡上了詩集，我尤其喜歡詩集上的那一句話：
你就像一支蠟燭，點亮了我黑暗的心扉，照亮了我的光明。
你就像一縷清風，吹走了我心頭的霧霾，撫慰了我的心靈。
她很喜歡小動物，我決定以後不再虐殺小動物了。
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
2021年4月2日，大雨。
我要殺了他，我要剝了他的皮，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方興龍，方懷仁，你們都該死。
她死了，我也死了。蠟燭滅了，我的心又恢復了黑暗。
心好痛，我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我又拿起了我的手術刀，再不做點什麼，我真的就要發瘋了。
不對，我本來就瘋了。
我知道雨柔不喜歡我這麼做，可她已經死了，永遠都不會討厭我了，我好想讓她活過來，哪怕討厭我。
「嘿嘿……哈哈哈……」
「嗚嗚嗚……嗚嗚……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