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兩湖收

黃權的確把兵權財權等親手移交給了議會和內閣。可不代表他的威望也消失了。

借著南方稅改的機會，黃權連以前對藩屬國的待遇也全都改了！

以前藩屬國送什麼阿貓阿狗過來，朝廷一定會反送一堆的金銀珠寶回去，好像這樣才能體現我萬邦來朝的寬廣胸襟。

我呸！

簡直虧的褲衩都不剩！

黃權拉著議會和內閣幾位負責人，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訓斥！

從今往後，各藩屬國土司地方送來的東西，一律笑納，不僅如此，還要形成定製，每年的大年初一十五就是好日子，必須上供。

其次，黃權要抽保護稅！具體金額內閣自己去研究。不服氣的直接派兵打服氣！

凡藩屬國三宣六慰安撫司雜七雜八土司等，需要朝廷駐兵之外藩屬地，駐兵費用一律本地承擔！先上交天朝國庫，再申請撥付。

以上海外諸邦國、土司附屬國等，天朝擁有絕對的外交權和軍隊指揮權，不服氣的，兩大水師壓上大門，打到服氣為止！

無論藩屬國何人上位，以各種方式組織獲得該地區管理權，都必須取得天朝議會書面認可，否則即為叛亂，天朝將派兵協助原管理者進行鎮壓！

不出意外的，如此霸道的甚至有些苛刻的對待外藩的條件，黃權剛提出來，不說內閣反對了，就連議會裡也是反對聲一片。

黃權在乎嗎？

理解要執行，不理解更要兢兢業業的去執行！

內閣首輔王明初不敢反對黃權，內閣次輔議會負責人孫愷陽老先生確實會反對黃權，但他向來尊重黃權的決定。

他們二人都經歷過國庫空虛，捉襟見肘的窘迫，黃權的目的不過是想要讓國庫更加充實，受到利益損害的也不是他們。

表面上嚷嚷兩句得了，真執行的時候，無論內閣還是議會代表，他們可不會手軟。

國庫充盈，朝廷發給他們的每年年底分成獎金才會增加。

一旦國庫財政收入飄綠，不好意思，律法在那擺著，到了年底還綠，就取消所有官員的各種年金補貼和獎金！

想數據做假嗎？

黃權單獨成立了第三方審計，專門對歷年國庫收入進行統計並公開發表報告。

而審計並不是天朝固定的衙門，他們只是一家純粹的商業信息機構，審計的收入來自黃權本人內庫的撥款……

相對於北方的戰火連天，民不聊生。南方民生逐漸從吃飽慢慢開始向吃好方向發展。

除了一個地方。

兩湖。

黃權也好，內閣議會也罷，從來沒有給盧建斗過多的壓力。

相反，陪京給盧建斗唯一的壓力就是，打慢點，打穩一點。戰略指導也很簡單，打下一地，保護一地，建設一地……

做為督師，從夔門出發圍攏聚殲張秉吾部、左良玉部的白桿軍，秦老夫人也放了手，移交盧建斗全權指揮。

自此，盧建斗手上就有將近十五萬人馬，對陣流民匪軍和叛軍三十萬，已經有了足夠的底氣！

盧建斗先是招降了流匪軍中的一支小分號隊伍，王氏兄弟，授予其兄王光恩為鄖陽府守備游擊。

張秉吾大怒，開始聚攏全軍，殺向鄖陽府。左良玉與張秉吾二人出現路線分歧。

左良玉堅決不同意攻打鄖陽府，獨自率軍北上開封，期望尋找到闖王黃來兒求的庇佑。

盧建斗放開了左良玉突圍北上的一條包圍圈口子，故意放他離開。

自此，張秉吾開始孤軍作戰，匪軍整體數量僅有十餘萬人。面對裝備精良紀律嚴明的天雄軍、白桿兵包圍，已經全面落入下風。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張秉吾依然想要決死一擊，突破鄖陽府花關索王氏兄弟率領的原同為流民匪軍的防守，然後進入鄖陽山區獲得休整與補給。

盧建斗猜測，他的最終目標，依然劍指四川巴蜀！又或者以鄖陽為踏板，尋機入陝，秦軍主力已出，這同樣給了張秉吾偷襲的機會！

王氏兄弟做為當地守備，手下僅有不足三千人。別說防守整個鄖陽府地區了，單就防守鄖陽府城，也是捉襟見肘，狼狽不堪。

很快，張秉吾派出流匪將領扮成商隊、香客等做為內應，攻佔鄖西縣城，將縣城縣令殺害，整座縣城也被洗劫一空。縣中百姓被裹挾從賊……

隨即張秉吾又迅速使用同樣計策，騙開或強行打開城門，成功佔領洗劫了鄖縣、房縣、竹山、竹溪、均州、保康等縣……

一時間整個鄖陽府戰場，形勢急轉直下。

盧建斗急令天雄軍自襄陽出發，火速行軍，支援鄖陽府城，沿途收復保康縣城。

同時命令白桿軍從西、南兩個方向，同樣朝著鄖陽府城前進。壓縮張秉吾各路匪軍的活動空間，阻止匪軍南逃進入神農架山區，沿途收復房縣、竹山等縣城。

至於已經離開兩湖戰場的左良玉部，說巧不巧的正好迎頭撞上了剛剛出川，同樣要去開封參戰的秦軍曹文詔部。

兩軍在中州南陽府地界形成對峙。

秦軍陝西巡撫三邊總督孫伯雅傳令漢中總兵曹文詔，以游擊戰術纏住左良玉部。

兵力表面對比上，曹文詔部經過幾年後備役部隊補充，依然只有不到兩萬人，不足左良玉部近二十萬人馬的八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

可左良玉部兵源極為複雜，大部分都是裹挾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實際戰力頂破天也就五六萬。

曹文詔剛一碰見左良玉時，人就傻了。

剛擺開步兵戰列線，秦軍士兵也才剛放了一輪的火銃，左良玉部直接崩潰！

根本沒給曹文詔這員猛將親自騎馬衝鋒的機會，也沒給他將壓箱底的后裝紙殼彈火銃部隊擺出來發威的機會……

秦軍僅僅只發射了一輪火炮，一輪火銃……

左良玉部中軍丟下前營，迅速逃跑！

曹文詔沒反應過來，很正常。

左良玉部已經和天雄軍對戰過數回，不管是自生火銃還是后裝紙殼彈火銃裝備的部隊，戰場上一擺開架勢，這支叛軍就明白，正面打沒贏的機會！

左良玉將毫無戰鬥力累贅的裹挾百姓，直接拋棄，領著自己還有戰鬥力的主力隊伍亡命朝著東方就逃。

漫山遍野全是奔逃的流民百姓，曹文詔部硬生生被十萬左右的人潮，拖累了追擊步伐。

曹文詔向孫伯雅迅速傳遞軍情：我部已擊潰左良玉部，職等即刻率軍追剿。

得，說好的用游擊戰術纏住左良玉部的計劃，泡湯。

戰場的形勢變化，不僅讓孫伯雅看不懂，就連遠在陪京的內閣和黃權，都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自己太強了，還是流民匪軍們變弱了？

這個答案，很快從盧建斗兩湖戰場上，得到了完整的驗證！

天雄軍在收復保康縣城時，不僅使用了新的步兵后裝紙殼彈火銃裝備，還使用了新的火炮，一款看起來像是後部填裝炮彈更加精良型的佛郎機炮。

這款火炮標準口徑是75毫米。

以前的改進型佛郎機火炮發射完，後座力會將炮身往後推離炮位，士兵需要費力將它推回原位。瞄準盡失，得重新計算彈道諸元。

新款火炮有了重大改良，加上了一個液壓駐退復進機構，火炮的後座力由駐退機吸收了一部分，炮位被后坐力影響移動的距離大大縮短。

同時，這款火炮還有一個恐怖的能力，盞茶功夫間（約十到十五分鐘），在熟練炮手們操作下，發射出去的開花彈，能達到五十發以上！

守在保康縣城的張秉吾匪軍，被一百門這樣的火炮齊齊轟炸時，以為遭遇了天譴！

整座縣城在恐怖的速射火炮威力下，牆倒屋塌。

一萬餘人的匪軍守城隊伍，在天雄軍步兵殺進縣城裡時，從守將到普通流匪，全都傻傻的沒有絲毫反抗。

有些流匪趴在地上，七竅流血，內臟都被炮彈的餘威震碎，死透了。

他的同伴們只敢蹲在一旁，睜著驚恐萬狀的眼睛，要麼發傻要麼語無倫次的滿口胡言亂語。

當刺刀比劃到這群被火炮嚇傻的人臉跟前時，他們除了投降毫無任何反抗的辦法。

收復一座被流匪佔領的重要縣城，從開始到結束的時間，不足一個時辰，這還算上了炮火準備的時間。

天雄軍傷亡記錄：輕傷一人。

抓一個已經瘋了，張牙舞爪亂跑的流匪時，一個士兵不小心摔了一跤，腳踝扭了一下。

這是一場一邊倒的讓所有人都震驚無比的攻城戰！

盧建斗第一個被驚動，他親自騎馬來到保康縣城坍塌的城牆邊上近距離觀看炮火威力時，沉默了。

很快，一份來自天雄軍兩湖戰場戰役彙報的文件，擺在了內閣和御書房。

這款火炮立即被內閣劃為絕密裝備。同時內閣立即強令已經換裝此款75毫米速射炮的部隊，全員簽署保密協議！

一直以來盧建斗指揮天雄軍、白桿軍作戰，都是小心翼翼穩紮穩打，可是如今，他想冒險了！

天雄軍主力，開始捨棄一切沿途重要目標的清掃。在探馬斥候的引領下，盧建斗命全軍進行急行軍，直搗張秉吾位於鄖陽府城下的隊伍！

75毫米速射炮，盧建斗才不是僅僅只裝備了一百門，他有整支完整的炮兵隊伍，全軍有差不多近三百門！

這也是黃權擔心火力不足，原本內閣計劃一支隊伍配備三五十門火炮的規模就足夠了超標了，可依然愣生生被黃權提高到了現在的讓敵人絕望的規模。

炮兵隊伍單是運送這批火炮的炮彈，就又單獨裝備了數量不少的裝了膠質滾輪的板車。

龐大的炮兵隊伍，也是天雄軍甜蜜的負擔。

炮彈火炮太多太重，嚴重拖慢了行軍速度……

鄖陽府城下。

騎在馬上的張秉吾睜著興奮的眼睛，望著猶如螞蟻一般攻城的自家部隊，嘴角露出嗜血的瘋狂！

「入城之後，傳令三軍，三天不封刀！」

圍在張秉吾身後的一群流匪將領，歡聲雷動！

「報，西王，官軍，我軍後方，發現大股官軍！」

一名傳令兵剛剛縱馬跑到張秉吾跟前彙報，話也才剛剛說完。

緊接著，張秉吾的「大西軍」后營，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覆蓋！

盧建斗在鄖陽城即將城破的關口，終於率主力天雄軍堵在了張秉吾屁股後方！

張秉吾胯下戰馬，被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所驚嚇，完全不顧張秉吾臉色慘白的喝罵，揚起四蹄毫無目的的飛奔起來！

張秉吾身後的幾員義子猛將，他們胯下戰馬同樣被爆炸聲驚嚇，也全都四散奔逃起來。

整支十數萬匪軍隊伍，忽然間就集體炸營了！

流匪軍后，一個單元標準炮火洗地后，端著自生火銃搭配后裝紙殼彈槍的天雄軍步兵開始排著整齊戰列線，推進！

戰鼓、軍號的聲音，同時在天雄軍軍陣上空響起……

毫無花哨的步兵橫推，簡單重複的一排排舉槍瞄準射擊！

已經炸營的張秉吾「大西軍」，徹底全然沒了有效組織防禦。

只剩下被炮火嚇傻的士兵將領，像一群群無頭蒼蠅一般，四處潰散逃跑。

潰散的流匪士兵腳下，曾是和他們一起歡聲笑語的老鄉兄弟。

如今只剩下四分五裂的屍體，軀幹四肢頭顱還有鮮血和臟腑……

到處都是！

稍微還有一點勇氣，敢站起來的流匪士兵們，也像被割麥子一般，一排排倒下。

有些人沒死透，痛苦的嘶喊求救。有些人永遠的發不出了聲音。

再勇猛的「大西軍」將領也同樣一時間被嚇的肝膽俱裂。

先是漫天的爆炸硝煙，再是猶如蝗蟲一般從……不知道從哪裡射來的密密麻麻的火銃子彈，怎麼擋？

拿什麼擋？

一些聰明一點的將領士兵，提著刀舉著槍，從自己曾經的頭領兄弟手裡，去搶一個彈坑！

哪怕殺了他們，也要搶一個炮彈炸出來的坑！

只有躲進裡面，才能獲得一絲活命的機會！

戰場上，依靠個人血勇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縱馬舉著后裝紙殼彈騎槍的天雄軍輕騎兵部隊，早已徹底封死了張秉吾主力中軍所有可能逃跑的方向道路。

在改進了底火發射葯的虎蹲炮和轉移了射界的75毫米速射炮的輔助下，成片成片的「大西軍」將士，毫無懸念的被炸飛被擊殺……

白桿軍在左右天雄軍輕騎兵部隊，快被「大西軍」用人海用屍體堆疊突破時，終於也到達了戰場。

骨子裡更加悍勇更加重視集體作戰的白桿軍山地部隊，開始組織起無數的大大小小品字型戰陣。

他們再一次將已經炸營的「大西軍」牢牢包圍！

白桿軍自己攜帶的火炮隊伍，第一時間也加入到了天雄軍炮兵的轟鳴當中。朝著密集而又混亂的「大西軍」隊伍，發射出死亡的爆炸呼嘯！

白桿軍品字型步兵戰陣開始一寸寸朝著混亂的戰場中央推進。

一排排自生火銃的硝煙，將天空渲染成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