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止戰之殤（二）
於象山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做為袁自如當年能夠提名中榜的恩師，如今他對於象山的維護，不可謂不真心。
只是這袁自如一邊給九千歲馬公公修生祠，一邊對自己的恩師忠心耿耿……
而馬公公和當時的京師內閣首輔於象山二人之間，又明顯不對付。
袁自如這一手玩的，兩面討好各自所屬對立集團的大佬，又兩面獲得各自獨立的利益安撫，無非仗著的就是手裡有兵權。
除此之外，和北境偽朝大青黃台吉之間時打時和，眉來眼去。
私底下各種商業軍資交流也從來沒有斷過，背後的主事者，就是當時的內閣首輔於象山……
從這個角度看，新的京城內閣三司提議當眾斬了他袁自如，也並不算太冤枉他。
黃權知道看似一切合理的法理之下，都潛藏著骯髒的利益交換。
即使是新的內閣提名組成的各部官員，打著維護法理的正義旗號要斬了袁自如，恐怕私底下是為了掩蓋各種小九九，不得而知。
黃權也只能裝作不知。
如果真要一棍子掀翻所有朝中文武官員，普天之下去哪裡找真正大公無私的人？
黃權如今的朝廷高層班底，小部分來自先後的后黨，絕大部分來自當初朝廷爭權奪利失敗后就放陪京養老的人。
他們本身就對原京師朝中組成的百官就有莫大的敵視。
於象山做為當初朝爭最大的既得利益獲得者，在陪京百官眼裡，別提了。
行事手段有些明目張胆如二五仔一般的袁自如，更是沒有任何好感。
留下袁自如的命，黃權想的首先第一點就是要將於象山的藏匿地點挖出來。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一切都是歷史重現，都會為利益讓步。
以史為鑒？
不，不可能的。
華夏諸君子可以改變衣食住行，可以從信鬼神玄學改到信教育科學，可骨子裡的那套幾千年裡本就有的東西，從來沒有改變過。
一切事情的發生，必然有其發生的必然原因。
王安石變法會失敗，南宋註定會滅亡。
活在當下的歷史里，你就不可能超越當下的歷史局限性去超越人性的弱點。
這種能夠站在歷史山頂俯瞰歷史改變歷史的人，有嗎？
當然有。
翻看整部華夏五千年歷史史書，是能找到他們的蹤影的，我們後來者稱這種人，叫聖人。
五千年華夏熙熙攘攘億兆之數的人口風起雲湧，而能獲得世人心服口服頂禮膜拜的聖人，卻不足巴掌之數。
黃權做為穿越重生者，他有名義上的執掌天下人生死榮枯之大權。所以他具備一定的條件，能夠摸著歷史規律去試圖扭轉乾坤歷史重要的節點，這本就是逆天之舉。
人力有窮時，只為初心不改。扶大廈之將傾，救萬民於百年屈辱與水火，已盡心又曾儘力，力窮時就應不該愧疚於心。
黃權不是聖人，他能有今天的成績，全靠作弊。
袁自如以為一死可以成全自己的忠義，黃權偏偏不給他這個機會。
一時不說話沒關係，黃權可以等。
如今整個天下大勢的走向時間，都掌握在黃權的手裡。
給袁自如一點時間，繞過了那個心裡的坎。他是聰明人，聰明人有幾點好處。
一是以為必死而不用死時，他會比誰都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活命機會。
二是他也比誰都能更快看清當前的局勢，以及未來發展的趨勢。
他雖然一直跟偽朝大青前皇帝黃台吉眉來眼去，卻始終沒有真正的求和和投降。就因為他看的很清楚，僅僅依靠偽青自己的實力，根本不夠格打過長城碾壓山海關。
可是，祖家跑了……
萬一祖家投靠了偽青，袁自如心裡就沒底了。
他不相信神機營的陳朝陽，陳朝陽絕對沒有能在北境力挽狂瀾的本事。
所以聰明如他袁自如，既然一時半會兒的不會死，他也在等黃權在看他如何收拾關寧殘局。
假如黃權的做法，真能讓暗夜出現曙光，那麼袁自如當然會真心付出犬馬之力。
看起來袁自如的沉默，只是一場時間的等待。
擁有作弊器的黃權，袁自如高估了關寧軍和於象山在黃權心裡的地位。
袁自如的存在，是黃權要體現三司法治建設進步的一次嘗試。
並且黃權也已經放出話，未來三司將整體獨立出內閣，與內閣地位平等，將共同接受議會的獨立撥款。
沒了袁自如這位張屠夫，黃權一樣不用吃帶毛豬。
三千營、五軍營已經完成了和神機營的會師。
二十年的隱忍只為二十天的快刀斬亂麻！
三軍會師后，兵臨錦州城下！
陳朝陽一口氣拖出來將近千門的新式火炮，75毫米速射炮！
炮口毫不遮掩的，黑洞洞直指錦州城！
除此之外，神機營壓箱底的火器，輪式拖拽發射紙殼彈的班用機槍，也在這個時候出現，擺在了錦州城下！
是真正的武裝到了班，每一個什長手底下，都有一挺發射恐怖火蛇火鏈的機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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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全軍大不相同的虎蹲炮，新式步兵支援火力，迫擊炮。也拉出來兩種型號。
一種和改進型虎蹲炮很像。另一種屬於千總指揮獨立炮營，與75毫米速射炮共同成軍，相對細長，類似火箭彈。
只有一炷香的時間，要麼開城，祖家九族綁縛，去京師請罪。要麼，三軍殺進城裡，一眾祖家老少，雞犬不留……
違抗黃權聖旨者，祖家開了一個好頭。
黃權自然不必對他們客氣。
陳朝陽更加冷笑連連。
神機營將士，會讓他們知道，為什麼有資格稱之為黃權手下，最精銳的部隊！
錦州城，全城兵馬民眾超過二十餘萬，依託城高牆厚，真的可以擋住當今聖上黃權親自督導成立的三軍嗎？
錦州城，屹立北境幾十載，讓無數北境偽朝大青將帥望城興嘆，徒呼奈何之地，黃權的新軍，哪裡來的底氣？
一柱香時間，已過……
中州、開封、朱仙鎮。
白桿軍擺開經典「品字型」防禦陣型，主動出朱仙鎮，與闖賊黃來兒進行野戰。
這一次闖軍學乖了，不僅使用了歷次戰役繳獲官軍的三眼銃、鳥銃、迅雷銃、還有極為少見的紅衣大炮等火器。
原官軍剿匪總兵左良玉部，在開封城至朱仙鎮間散開隊伍，左右游弋，游擊護衛闖賊全軍。
盧建斗、孫伯雅不怕闖軍決戰，只怕他們逃竄。
如今如蝗蟲一般過境的龐大流民匪軍，想要恢復曾經的流竄戰法，明顯已經不可能實現。
朱仙鎮是闖王黃來兒留下引誘官軍救援開封的毒餌，盧建斗卻毫不猶豫的一口吞下！
到底誰才是獵物，誰是獵人，這場以開封、朱仙鎮為圓心，涉及大半個中州淮海一帶的軍團大會戰……
而在盧建斗、孫伯雅心裡，最高端的獵人往往都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在雙方已經經歷過無數場彼此斥候試探、戰術調整、戰略推演后……
今天，正式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