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未完成的作業

今天是期中考試出成績的日子。

高中三年級的王皓，手裡拿著試卷，心中膽怯地站在自家的門口，久久不肯進門。

已經是午飯的時間，王慶豐看了看時間，兒子還沒有回來，他心裡擔心，對廚房裡做飯的妻子說，「都這麼晚了，兒子還沒有回來，我出門看看去。」

妻子應了一聲，王慶豐就要開門出去。

猛然開門，王慶豐嚇了一跳，他看到門口呆立的兒子，心中不解，便問，「兒子，你站在門口乾嘛？怎麼不進屋呀？」

王皓沒有回應，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

王慶豐看到兒子手中的試卷，他拿了過來，看了看試卷，除了數學沒有及格外，其它科目都在六十分到七十分之間。

王慶豐笑了笑，「沒事兒子，這次考得不好，下次努力，別垂頭喪氣的，做一個男人要精神點。」他用手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把他拉進了屋內。

王皓進了屋，背著書包，非常的拘謹，他依然低著頭不敢出聲。

「兒子，快點！放下書包，然後吃飯！」王慶豐說。

聽到爸爸的吩咐，王皓脫掉了書包，把書包和試卷一起放到了沙發上。

王皓剛坐下，他的母親李美娟就端著一盤菜走了出來。

李美娟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笑容，她的脾氣不好，總是一臉的嚴肅。

「先不要吃飯，你的期中考試成績怎麼樣？」李美娟對王皓說。

李美娟的話音剛落，王皓條件反射地迅速起身站到了牆角，又一次低下了頭，悶不做聲了。

看到了王皓沮喪的神情，李美娟看了看沙發上的試卷，走了過去，並拿了起來，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大怒道：「什麼？不及格，王皓你也太笨了，太讓我失望了，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這次如果有不及格的，你必須三天不能吃飯。」

王慶豐看到妻子又發脾氣了，他微笑地勸慰道：「行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這次沒考好，下次努力就是了。」

「你說什麼？還有下次？這已經是多少次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跟你一樣無能。」李美娟沖著王慶豐大吼。

一看妻子生氣了，王慶豐臉上的微笑僵住了，他不敢再多說話，只是隨口說了一句，「對，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無能。」

王慶豐的軟弱並沒有讓李美娟的火氣消減，她突然坐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我李美娟為什麼這麼命苦呀？人家的男人都是大款，我家的男人是草包；人家的孩子個個聰明，我家的孩子是頭豬，這可讓我怎麼活呀！」

李美娟徹底激怒了王慶豐，「不想過，咱們就不過了。」話音剛落，他一把掀翻了餐桌。

稀里嘩啦！地上頓時一片狼藉。

背靠著牆角的王皓被嚇得渾身發抖，他的眼眶裡的淚水，瞬間流了下來，邊哭邊說道：「爸爸，媽媽，你們別吵了，都是我的不好，我太笨了，沒有考好，我讓你們失望了。」

王慶豐看到兒子顫抖的雙手，他把兒子緊緊地摟到了懷裡，「兒子，你不要自責，都是爸爸的錯，都是爸爸沒有本事，不能給你帶來幸福！」

王慶豐抱著兒子痛哭了起來。

李美娟也起身跑進卧室里大哭了起來。

一場本應該幸福的午餐就這樣結束了。

到了晚上，由於中午的爭吵，李美娟一直是生著悶氣，卧床不起。

為了緩和關係，王慶豐做好了晚餐等著家人一起享用。

「兒子，先吃晚飯吧，吃完了再繼續寫作業。」王慶豐說。

王皓的心裡一直很自責，因為他認為自己的成績不好，才讓爸爸和媽媽不開心，於是他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努力學習，將來考100分，讓媽媽不失望。

「爸，你和媽媽先吃吧，我把作業完成了再吃。」王皓說。

「傻孩子，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學習。」王慶豐堅持讓王皓吃飯。

看到爸爸的笑容，王皓放下了手中的筆，來到了餐桌前。

「兒子，去喊你的媽媽吃飯！」王慶豐向王皓使了一個眼色。

王皓領悟到了王慶豐的意思，他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來到了爸媽的卧室門前，慢慢推開了門，輕聲道：「媽媽！吃晚飯了，媽媽！吃晚飯了……」一連喊了幾聲，李美娟都沒有回應。

「兒子，算了，你媽媽不願意吃飯，那咱們吃。」王慶豐的語氣裡帶著不滿。

王皓關上了門，轉身來到了餐桌前，他剛拿起筷子，李美娟就氣沖沖地從卧室里奪門而出，憤怒地掀翻了餐桌，「我讓你們吃！我讓你們吃個屁！」

「李美娟你打算幹什麼？」王慶豐猛地站起了身。

王皓立刻跑到了牆角，背靠著牆瑟瑟發抖。

「離婚！離婚！我要給你離婚！」李美娟非常的激動。

「李美娟你不要犯渾，我們離婚了，孩子怎麼辦？」王慶豐大聲說。

「我不管了，離了婚，從此，我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了。」李美娟非常的堅決。

「李美娟你心太狠了，難道兒子你也不要了？」王慶豐責問。

「我現在非常後悔跟你結婚，後悔生了他，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李美娟大哭了起來。

「行，那咱就離，離了一了百了。」王慶豐也非常的堅決。

牆角一聲不響的王皓，本以為爸爸媽媽會像之前一樣爭吵完就沒事了，但這次他們居然要離婚了。

王皓非常的害怕，他流著淚，搖著頭，喃喃自語道：「不要，不要，爸爸媽媽不要離婚。」他緊張地跑到了爸爸的面前抓住爸爸的手臂哭聲道：「爸爸，都是我不乖！都我不乖！你不要和媽媽離婚，不要！」

看到兒子痛哭的神情，他抱著頭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王皓又來到李美娟的身邊，抓著她的手臂哭求道：「媽媽！都是小皓我不好！我沒有給你爭臉，我一定努力學習，給你爭臉！」

李美娟狠狠地甩開了王皓的手，絕望道：「我已經受夠了！我已經受夠了！」

王皓看到媽媽沒有寬恕的意思，於是他突然挺直了腰，用手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對李美娟說：「媽媽！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我現在就去死。」話音剛落，他就沖向了陽台。

王皓從陽台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王慶豐起身要去追趕，已經來不及了，當他跑到陽台時，兒子已經跳了下去，他望著落下的兒子，悲痛不已。

李美娟也傻了眼，她面無表情地傻傻地望著陽台，不知所措。

王皓當場氣絕身亡。

三天後，王慶豐埋葬了兒子，他非常痛心，於是與李美娟離了婚，最後，他把房子留給了妻子后，去往了其他城市。

深夜，李美娟獨自躺在卧室里，此刻的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該如何繼續，久久地不能入睡。

午夜時分，她靜靜地躺著的時候，隱隱約約地聽到，王皓曾經住過的卧室里有響聲。

她突然起身，下床走到了兒子的房門前，然後把耳朵貼到了門上傾聽。

她聽到了『沙沙』的寫作業的聲音。

她輕輕打開了門，頓時讓她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竟然看到了兒子在桌子上認真地寫著作業。

當她還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王皓突然轉過了臉，只見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冰冷的微笑，「媽媽，我的作業還沒有完成，完成了你就開心了，就不跟爸爸離婚了。」

聽到王皓的話，李美娟痛上心頭，她的淚水瞬間流了下來，衝上前去，就想擁抱王皓，可沒等她靠近，王皓就瞬間消失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李美娟每晚都會夢見兒子，每次兒子都說作業沒有完成，他要完成作業。

從此，李美娟也是心神不寧的，搞得精神非常的疲憊。

一天，她去菜市場買菜遇到了一個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對她說，「大姐，最近是不是遇到了怪事？」

李美娟愣了一下說，「你怎麼知道的。」

算命先生笑了笑說：「而且我知道你的兒子才去世不久。」

李美娟非常驚訝地問，「你到底是誰？」

算命先生說：「我是來救你的。」

李美娟並不領情地說，「我不需要。」說完就轉身走開了。

算命先生望著李美娟遠去的背影，搖頭嘆息地說，「命不久矣！命不久矣！」

一個月後，李美娟果然在午夜跳樓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