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允了
宮宴結束了。
馬車「噠噠噠」地走在寂靜的皇城街道,蘇清晚時不時地撩開窗布往外望去。
司徒淵就這麼靜靜地坐在一旁閉目養神,一副諸事莫擾的神情。
蘇清晚欲言又止,這該如何開口才好呢?真是苦惱的!
眼看著馬上要到路口了,過了就真過了。
蘇清晚閉上眼,一瞬間,再睜開眼眸,眸中帶著堅定,她已經做出了抉擇。
「王爺,妾想回蘇府一趟,我娘…」
蘇清晚意識到自己的言語上有些不妥當,立馬改口說道:「我姨娘她病了。」
無外人時,她是能喚林雙雙為娘親,可在外人面前,她還是得按禮數來稱呼林雙雙為姨娘。
「允了。」
司徒淵唇瓣輕啟,眼睛未睜開。
蘇清晚愣了愣,很快就醒悟過來,她粲然一笑,司徒淵居然答應了!
「妾,謝過王爺,妾這就讓劉總管在下個街口停下馬車。」
蘇清晚言語中帶著喜悅,她真沒有想到司徒淵會這麼爽快答應她的請求,原以為她還要和司徒淵廢一番唇舌。
她終於可以回去看望娘親了,蘇清晚內心無比激動。
「你就這樣回去?」
司徒淵終於捨得睜開了眼睛看他這被興奮沖昏了頭的傻王妃。
蘇清晚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沒什麼不妥的啊!
「我回我自己的家,還需要哪樣?排場嗎?還是要下帖子嗎?」
雖說不用下帖子,但按慣例還是需要提前知會一聲蘇府。
可她娘親病了,她等不及想要見到她娘親,只有見到了,知道娘親安好了,她這個心才能安穩。
「哼,從你被蘇府推出來頂替蘇清沐嫁給了本王這個不受寵的皇子就知曉你是蘇澤的棄子。」
司徒淵無情地拆穿蘇清晚在蘇府的處境,司徒淵眼裡儘是嘲諷之色。
司徒淵說的是事實,在劉氏把她推出來,她那丞相爹爹沒有阻止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於蘇府而言就是一枚廢棋子。
在他們眼裡,司徒淵是最不可能在這場奪嫡大戰中殺出一條血路的人。
蘇清晚眸中閃爍著深不見底地悲戚,司徒淵說的每一個字如同一根牛毛般大小的針,一針一針刺著她的心窩。
蘇清晚靜靜地坐在邊上,不言不語。司徒淵到底於心不忍,撩開窗布,「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你娘早就睡下了。本就身體不適,好不容易睡下,你這一去,她又得折騰。」
司徒淵屈服於蘇清晚眼中那泛著光芒的淚珠,他最是見不得人在他面前哭。
「明日一早,我便讓劉全帶著孫醫士給你去知會一聲,讓你光明正大回蘇府看你娘。」
此話一出,蘇清晚又笑了,司徒淵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女人是不是傻了?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的!
「謝謝」
這一句謝謝,是蘇清晚發自內心的想感謝司徒淵的,只為司徒淵給足了她體面,讓她回蘇府。
別人蘇清晚可以不在乎,但她的娘親…
她想讓她的娘親知道她在淵王府過得很好,不必擔憂,這樣娘親的病情大概就會有好轉了。
「你這謝謝可真廉價,幫你解決了你的麻煩,你就一句道謝就打發我?」
道謝得讓他看到誠意,不能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王爺有何要求儘管說,妾自當全力以赴。」
司徒淵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清晚只能表明自己的態度。只是不知這司徒淵想讓她幹些什麼?
「好說,那方硯台送到本王書房即可。」
硯台,他和蘇清晚初次相遇時爭搶的那塊硯台。
那日,本是蘇清晚娘親林雙雙的生辰,她積攢了許久的銀子才買到的。
「別的可以,就這硯台不行。」
那是她送給娘親的生辰禮,怎麼能要回來呢?再說了,司徒淵又不缺錢,想要什麼樣的硯台沒有呢?
可她娘親就只有那一方硯台。
「為何不可?」
當初司徒淵願意出十倍的價格讓蘇清晚把硯台還給他,可蘇清晚寸步不讓。
「送我娘了,我娘喜歡。」
喜歡就是分毫不讓的理由,再說了君子不奪人所好。
「本王也喜歡!」
司徒淵還和那日一樣,非要不可。其實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那日,就算他以權壓人也能拿到硯台,可司徒淵偏偏沒有這樣做。
那日,蘇清晚不識他的身份不謙讓給他,實屬正常。
但今日,他王爺的身份都不足以讓蘇清點頭答應。
「除了那硯台,本王不缺任何東西。」
這樣是把話談死了,既然態度如此強硬,那就無話可說了。
所幸,這距離淵王府不遠,很快馬車就停穩了。
司徒淵下了馬車,絲毫不顧及身後的蘇清晚,快步往府里走。
這兩祖宗又鬧哪一出?劉全站在馬車旁直冒冷汗。
他們夫婦倆鬧,受罪的可是劉全。劉全在心裡哀嚎,他都一把年紀了,兩位祖宗能不能讓他少操心,多活幾年,好讓他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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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全正打算伸手幫春夏扶蘇清晚下車時,司徒淵又折返回來了。
他一聲不吭地站在馬車旁,伸手,等著蘇清晚扶著他的手下來。
蘇清晚也沒有想到司徒淵會去而復返,不管他出於什麼心理又折返的,扶著他下馬車,總比扶著一個小丫頭和一個老傢伙來得踏實。
識時務者為俊傑,沒辦法,誰讓這宮裝,這頭飾如此之重,她這一回就厚著臉皮把手搭在司徒淵手上。
那柔軟的觸感讓司徒淵的一腔怒氣都煙消雲散,他抬眼望著蘇清晚,竟有些不知所措。
蘇清晚原以為把自己交給司徒淵絕對穩妥,誰能料想這廝竟然走神了,蘇清晚一邁腿,沒有找到借力點,眼看著就這麼撲倒在地了。
蘇清晚心想,這下完了,不死也殘了,死了還好,一了百了。若殘了,她這輩子跟司徒淵沒完!
蘇清晚無奈地閉著眼,是死是活全憑運氣了。
一瞬間蘇清晚落地了,只是沒有痛感,甚至還覺得有些軟,帶著溫度的柔軟。
她該不會是死了,魂魄出竅了,所以沒有感覺到痛呢?
「站穩了嗎?」
冷冷的聲音響起,是司徒淵。
蘇清晚睜開眼眸,尋聲望去,司徒淵那張讓人討厭的臉在她的眼前無限放大,蘇清晚甚至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絨毛。
蘇清晚那雙懵懂的眼睛,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把司徒淵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