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撞了個滿懷
「劉全,問你話呢!」
司徒淵把不悅都寫在臉上,這劉全怎麼回事?整日跟丟了魂似的,問句話都如此費勁!
「回王爺的話,王妃近日都在攬月閣,未曾離開半步。」
劉全伺候了這位爺這麼多年了,頭一次見到他對昭陽公主以外的女子這麼上心。
能不上心嗎?這可是他司徒淵明媒正娶的妻子!
至於攬月閣的那位王妃在王府過得習不習慣,他這個當奴才的不知,畢竟劉全自自家王爺大婚當日起,他這個總管也未曾踏足於攬月閣。
王爺不上心的人,他何至於上心呢?只是今日怕是他沒有揣摩透王爺對攬月閣那位的心思。
這外面關於攬月閣的那位庶女王妃的傳聞倒是傳得沸沸揚揚的,她這般深居簡出,怕不是為了躲這些閑言碎語?
未曾離開半步?司徒淵瞭然,這王府她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再說了,頂著王妃的頭銜在王府里錦衣玉食,這日子不比她在蘇府當庶女過得逍遙自在嗎?
司徒淵怎麼會知道,他的這個王妃在他的淵王府過得比一個掃灑庭院的奴婢過得還艱難。
那些做粗使的婢女還能吃一頓飽飯,蘇清晚這位王妃,如若不自己去膳房拿吃食,就要餓肚子。
就算去了膳房,看看春夏都拿了什麼回來?兩個饅頭。水壺裡的水沒了,叫了守門的婆子,老半天還沒討到一杯熱水。
不得已,只能喝院子里的井水。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膳房的女使說那些話有多難聽!」
春夏一邊掰著饅頭一邊對蘇清晚描述膳房裡的事。
「嗯,隨她說去。春夏,咱們在別人屋檐底下討生活,別挑三揀四的,有吃就行。你別掰了,趕緊吃。」
饅頭冷了,發硬了,春夏只能掰著放進水裡泡著吃。
「小姐,外面都傳您在成婚前和淵王爺行苟且之事,這明明就是大小姐和四…」
「春夏,你住嘴!」
蘇清晚厲聲打斷了春夏的話,「這些事,以後你莫要說了,不然你九條小命都不夠你折騰的!你小姐我無權無勢可護不住你!」
向來如此,她勢單力薄,自己都護不住,談何護住身邊的人?
所以她謹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錯,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錯一小步,便會要了她的小命!還有可能連累自己親近之人。
「小姐,我記住了。」
春夏心裡不服氣,但也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只是小姐就這麼平白無故地被他們潑髒水,欺負,她真替自己家小姐不服氣!
「小姐,說點高興的,我在後院瞧見了一顆杏樹,樹上掛滿了果子。」
春夏知道蘇清晚最愛吃林姨娘做的杏脯,如今不在林姨娘身邊了,想吃杏脯,大概只能自己動手做來解解饞了。
「真的嗎?走,快帶我去看看!」
蘇清晚迫不及待想去看那棵杏樹,這個季節杏子熟了,娘親又開始做杏脯了。
只是如今她已經嫁為人婦,不能和娘親一起做杏脯了。
「啊!這都晚上了,明日再去。」
「不,就現在!天黑了才不會被人發現!快走,我們去摘杏子回來做杏脯。」
蘇清晚拉著春夏急吼吼地往外走,和正往攬月閣里走的司徒淵撞了滿懷。
「瞎了你狗眼?這麼毛毛躁躁的,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你這禮儀都學哪去了?」
蘇清晚撞痛了司徒淵的下巴,痛讓他整個人變暴躁了。
司徒淵身後的劉全,蘇清晚身邊的春夏都被司徒淵的怒氣嚇得「撲通」跪地,不敢言語。
蘇清晚捂著自己的頭,不是只有她有眼睛,他司徒淵難道也瞎了嗎?再說了,受傷的又是只有他司徒淵一個人,她也痛好嗎?
「我就是如此粗鄙,我一個庶女,庶女又怎麼會有人教禮儀呢?」
不知道為何,平常在外人面前謹小慎微慣了的蘇清晚在司徒淵面前不想裝了。大概是在新婚之夜,她的面具被司徒淵揭下了,就裝不下去了,索性就以真性情示人。
「敢頂撞本王!哼,你是不是覺得小命撿回來了,就無後顧之憂了?蘇清晚,本王告訴你,弄死你就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司徒淵不屑,區區一個小女子敢如此和他說話,大概是活膩了吧!
「我蘇清晚就在這,我的命你想要,你隨時來拿!若還不想要,那就恕我先行離開。」
蘇清晚不再低眉順眼,反正命都捏在他的手裡了,就算諂媚討好他也不會放過自己,何必還要勞累自己卑微順從呢?
劉全一個勁兒地擦汗,我滴祖宗啊!從來還沒有敢這樣衝撞王爺的人。
娘說,後院是一座囚牢,囚禁女子的一生,成婚不過就是換個地,畫地為牢。
蘇府蘇清晚都逃不出去,何況這個位高權重,偌大的淵王府呢?
整個攬月閣都靜悄悄的,夏夜裡的蟬鳴也不曾在樹木蔥鬱的庭院里聒噪。天黑壓壓,悶熱而又燥熱的天氣,讓人很是煩躁和壓抑,似有暴雨將至。
「哼,本王不與爾等女子一般見識!」
司徒淵甩袖離去。
似有一陣涼風吹過,屋內眾人隨著司徒淵的離開,都鬆了一口氣。
劉全用了寬大的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慌忙追趕上司徒淵。
屋內又只剩下蘇清晚主僕二人。春夏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小姐,七皇子太可怕了,咱以後可不可以別跟他硬碰硬的?」
蘇清晚撲通一下,差點摔倒在地,幸好春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小姐你怎麼了?」春夏一臉驚慌。
「無事,腿麻了。」
這司徒淵,以後還是得躲著點!蘇清晚心想。
春夏把蘇清晚扶到座位上,「小姐,七皇子如此不待見咱們,咱們以後的日子怕是比在蘇府還艱難。」
今日春夏就見識到了。
今日還能給兩個饅頭,他日怕是饅頭都沒有了。都是一群諂媚小人,這苦日子還在後頭呢!而且,七皇子淵王還是個這麼不好相處的人。
這些蘇清晚又怎會不知呢?只是她和司徒淵八字不合,一見面就看彼此不順眼,能怎麼辦?
本以為就算司徒淵再不待見,偌大的淵王府也不會缺她一口吃的。
誰知,淵王府不養閑人,吃口飯這麼難!
「春夏,苦了你了。若能尋個機會出了這淵王府,你就回家和你父母過日子,不必回來了。你的賣身契,在我手上,我一會兒給你。」
在成婚那日,蘇清晚從她那嫡母手中拿了春夏的賣身契,就為了有朝一日,放春夏回家,讓她也能找個尋常人家成婚,就當全了她們主僕一場的情誼。
「小姐,你這是不要春夏了嗎?你要趕春夏走?」
春夏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她自小就跟在蘇清晚身邊,陪著蘇清晚一起長大,她怎麼捨得離開蘇清晚呢?
「春夏,我沒有此意。只是在這淵王府,我自己都護不了自己,我怎麼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