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離別大禮
因為丞相夫人三起靈、棺不動的事情,京城中熱鬧了好幾日。
本以為隨著案子了結,總算可以消停了。
沒想到一則流言再次將丞相府送到了風口浪尖。
程雲歌看著鏡中的人,想到程九鳶那張不施粉黛就美得很輕鬆的臉,暗自嘆了口氣。
正在為她梳妝的婢女紅俏疑惑道:「姑娘,您嘆什麼氣呢?如今二姑娘離京,如今正是姑娘揚名的好時機。」
程雲歌再次嘆了口氣。
就是因為程九鳶離開,她才難出頭。
「姑娘,您真好看。」梳完妝,婢女誇讚道。
「有程九鳶好看?」
「……二姑娘哪能跟您比。」婢女略有些心虛道。
程雲歌擺擺手,起身往外走:「罷了,女子容貌只是錦上添花。」
她跟這些古人不同,沒那般膚淺。
她滿腹學問,她就不信,她靠自己就不能出頭。
正要出房門,門外急匆匆跑進來個丫頭,直接撞到了程雲歌身上。
若是尋常人家的丫頭,這是闖了大禍了。
但這丫頭臉上沒有絲毫慌亂,只是連忙扶起程雲歌。
「姑娘,沒事吧?」
姑娘心善,日日跟她們說無須行禮,人人平等。平日里犯錯,只要不鬧到姨娘跟前,姑娘都不會罰她們。
程雲歌站起身,心頭惱怒,正要呵斥,但想到自己那寬厚待人的人設,生生壓下心頭怒火。
她皺眉問:「跑這麼急作甚?」
「姑娘,大事不好,現在外面都在傳那長天館背後東家是您!」
「什麼!」
程雲歌頓時慌了。
這事這般隱秘,怎麼會傳出去!
她當然知曉女子開長天館被傳出去那是怎樣的後果,她每次去都是男裝打扮,到底是怎麼被人發現的?
正在此時,又一個嬤嬤急匆匆進來。
「姑娘,相爺從外面回來,臉色很不好看,他讓您去前廳。」
程雲歌的心狠狠地往下沉,爹肯定也是聽到外邊的風言風語了。
她在房內來回走了兩圈,突然站定。
心頭有了主意。
「姑娘,奴婢去找姨娘。」紅俏說罷轉身就要出去。
「回來!」
「姑娘?」
「別去找姨娘。」
這事她有法子脫身,姨娘摻和進來,她這法子就會阻攔重重。
畢竟這個時代,她就算做得再多再好,在姨娘心裡,都不及程長川。
對不起啦,程長川。
她也喊了他十來年的大哥,大哥不就是用來替妹妹解決麻煩的嗎?
她恢復了往日的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帶著丫頭朝前廳而去。
才要進門,一個茶杯迎面而來,伴隨著程宗揚的一聲暴喝。
「混賬!」
程雲歌眼疾手快,腦袋一偏,伸手擋了一下,才堪堪避開頭破血流的風險。
她心有餘悸看了一眼滿地的碎片殘渣,眼中劃過一絲后怕。
她差點就毀容了!
她早就知曉這個程宗揚對任何人都沒什麼感情,他心裡只有他的前程和相府聲譽。
這件事鬧得滿城皆知,可想而知他心頭的暴怒。
她立刻泫然欲泣,上前跪在程宗揚跟前。
「爹,不知女兒做錯了何事?讓爹如此大動肝火。」
「孽障!你還敢問!」程宗揚往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淡然模樣,遇到再棘手的事,他也能一步一步解決。
如今傳言滿天飛,同僚看他的眼神以及欲言又止,他想起來都覺得丟人。
雖然東陵民風還算開放,女子也可外出求學、可做小生意,但那長天樓可是小倌館!
「爹,女兒自小循規蹈矩,平日除了去書院就是待在家中,女兒實在不知做錯了何事惹得爹如此暴怒。」
「若女兒錯了,自當認罰。只求爹爹消消氣,保重身體。」
看著女兒那關切又可憐的目光,程宗揚皺起了眉。
他把情緒收拾好,但眼中冷意未消。
「你知道長天館嗎?」
「長天館?那是什麼地方?」程雲歌滿臉疑惑。
「你真不知?」
「爹,女兒除了去書院,放沐也大多在府中。就算出門,也又嬤嬤丫頭跟著,女兒實在不知爹爹口中的『長天樓』是何地。」
程宗揚目光冰冷地審視著,那目光不像是看女兒,更像是看犯人。
程雲歌頂著巨大的壓力,咬著牙,挺直了脊樑。
不愧是身居高位多年的相爺,這官威一般人真頂不住。
就在此時,得到消息的周氏匆匆趕來。
「老爺,您這是做什麼?雲歌是您看著長大的孩子,她的品行您還不知道?如此離譜荒謬的謠言,老爺居然真信了?」
「本相自然會去查!不是她最好,若是,你知道該如何做!」說罷,程宗揚起身,一甩衣袖離開。
程雲歌一下跌坐在地上。
「歌兒,沒事吧?」周氏連忙上前心疼地扶起她。
程雲歌緊緊抓著周氏的手:「娘,爹方才的眼神好可怕。」像是在看死物一般。
若她沒有後手,真讓程宗揚查出來,怕是會直接一杯毒酒、一條白綾了結了她。
不過,絕情也有絕情的好處,只要以後她的籌碼足夠,程宗揚會毫不猶豫地拋棄程九鳶。
「沒事了沒事了。」周氏不斷拍著女兒後背,安撫著她。
「女兒家的名聲何其重要,這謠言到底是誰傳出來的?若是被我抓到背後之人,我定將其抽筋拔骨。」周氏咬牙切齒道。
程雲歌有些心虛。
她只覺得她在這個時代被壓抑太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不屬於這個時代。
她每日晨昏定省、琴棋書畫、見人就跪,內心的憋屈快把她撐爆了。
她開個小倌館又怎麼了?能賺錢,能收集情報,這對她今後可是有大用處。
到底是誰在壞她的事?
經此一事,恐怕長天館是開不下去了。
想想都肉痛。
看來真不能放程九鳶離開,程九鳶一離開,她就開始倒霉。
「娘,年關將至,程九鳶年節會回來吧?」
周氏一愣,「都發生這樣的事了,你還有心情關心那小賤種?」
「娘,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只是怕程九鳶離開家太久,脫離咱們掌控。」
「我會跟你爹提一提,哎,怎麼最近事情如此多,下午掌柜們還要上門來交賬,你安生些。」
「是。」
她最近肯定會安生些,只怕你那寶貝兒子安生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