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長公主雲嬌雨怯29
通房？
這男的怎麼當通房？
「不說這畫上的嫌疑人是通房，而是他長得像世子爺的一個通房。」小廝說完這句又埋著頭不吱聲。
在眾臣眼裡，男人三妻四妾有通房不奇怪。可這些個小廝目光閃躲、吞吞吐吐，看來這個通房看來必有蹊蹺。
大理寺卿厲聲恐嚇：「你們有何隱情，還不速速從實招來，莫非你們想去詔獄走一遭？」
與普通監獄相比，大理寺詔獄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在於它的殘酷刑法。
聽聞入了詔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嘴巴再嚴實的人，也能被撬開。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這幾人低著頭不再看鎮國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這個通房名叫蘇夢憐，她並不是正常路徑採買的丫鬟。
這蘇夢憐出身也非最底層，而是一個秀才的女兒，家裡不說多富裕，靠著蘇父在村裡當啟蒙先生，也能湊合過去。
有一日，蘇夢憐和母親去寺廟為家裡人祈福，不幸遇見同樣去祈福的鎮國侯馬車。
這蘇夢憐生的有幾分姿色，鎮國侯世子陳耀祖一眼看上，當下便把人擄了過去，還把蘇母揍了一頓。
蘇母求上了在寺廟裡上完香出來的鎮國侯夫人，她知此事，罵了自家大孫子一頓，然後開始幫他善後。
一個女人而已，敢勾引她家孫子那麼就成全她，這身份當個通道丫頭差不多了。
鎮國侯夫人逼著蘇母按下女兒賣身契的手印，又丟了五十兩銀子給她。
可能在這位夫人眼中，已經足夠仁慈，買一個丫鬟荒年五兩銀子，平時也很少超過二十兩。
但親眼目睹女兒為奴並且還是自己按下手印的蘇母接受不了，當場撞了個頭破血流，不幸死亡。
虞蓉：一邊燒香拜佛，一邊殺人滅口，滑稽可笑。
宣文帝一個杯子又摔下去：「豈有此理！」
古代是個吃人社會沒錯，但封建階級統治也需要披上儒家外衣，歸根道理，至少明面上，需要正大光明。
即便這樣的事情絕非個例，但在朝堂上披露出來，宣文帝自詡明君，需要給一個正面反應。
更何況他本來也對鎮國侯失去耐心。
連皇帝都表態，朝臣也緊跟著紛紛指責陳世子逼良為娼，傷天害理。
鎮國侯忙跪下認錯：「是臣教導無方，請聖上、太後娘娘恕罪。」
皇太后在這種情況下也無法堵住眾人幽幽之口。
她在心裡埋怨自家弟媳蠢笨如豬，一點小事也辦不好，倒是把陳家骨血給硬生生賠了進去。
宣文帝也沒說處理還是不處理，讓那小廝繼續說下去。
死了人，鎮國侯夫人覺得很晦氣，怕這蘇家上不了檯面鬧事，派人去蘇家警告一番，據說那蘇父氣量也很小，當場氣絕身亡。
待鎮國侯世子玩厭了蘇夢憐后，蘇夢憐也於一年前冬季死於風寒。
原本好好的蘇秀才一家，死得死，絕得絕，據說蘇夢憐有一個兄弟蘇夢辰，事情發生時正在外遊學，他很有可能便是這畫中之人。
審問到這裡，大理寺卿和順天府尹請示宣文帝，當下即由大理寺卿領著御前侍衛快馬加鞭去搜尋這蘇家最後一人蘇夢辰。
兇案審訊像是按下暫停鍵，進入中場歇息。
宣文帝道：「辛苦皇姐，若非皇姐這一手絕妙畫技，這無頭屍案還不知多久才能有頭緒。」
虞蓉連忙否決：「嘉寧當不得聖上如此誇讚。嘉寧記性差，早記不得當日物與人，虧得蘇太傅過目不忘，這才將鎮國侯世子給指認出來。」
可惜的是這個蘇夢辰也被指認出來，假如真是這個人做的話，希望他跑快一點，畢竟這陳耀祖實在死有餘辜。
蘇遷卻道：「長公主過謙，若非公主畫技超群，這件事也無法水落石出，長公主才是這畫龍點睛第一人。」
「好了好了，你們二人都有功。」宣文帝笑眯眯打斷他們的交流，定了定，又言，「尤其是皇姐，朕認為你這天下第一畫師當之無愧。」
這幾乎是在給長公主下定論，皇權不講道理，從此這大燕國宣文帝時期天下第一畫家只嘉寧長公主一人。
朝臣們還是有幾個覺得不妥，但在大風向下也閉了嘴。
「天下第一畫」虞蓉：……這稱號燙嘴啊。
最氣憤最鬱悶的當屬皇太后，她今日陪審目的一是為了給自家侄孫報仇，二便是針對嘉寧長公主。
自這女人入京以後，她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阻力，她的的最大支持者世家勢力，竟然有猶豫跡象，這也讓她迫不及待想把她按下去。
誰知倒是把鎮國侯府上荒唐事給暴露出去，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皇太后冷聲：「這蘇夢辰未必是殺耀祖的人，可能是某些人障眼法也未必。」
御林軍辦事速度很快，一炷半香時間，已經帶著最新消息回到皇宮。
他們尋到了蘇夢辰——的落腳點。
在蘇父蘇母墳墓旁得茅草屋，旁邊還有一個蘇夢憐的衣冠冢。
蘇夢辰自蘇父蘇母死後便一直在這裡為他們守孝，等蘇夢憐死後，便開始復仇計劃。
茅草屋附近有個竹林，裡面躺著三具屍體，皆為陳耀祖的小廝，地上也有大片血跡，推測陳耀祖死在這裡。
「陳世子的頭顱，在蘇父蘇母幕前挖了出來。」
宣文帝冷評：「多行不義必自斃。」又問：「這蘇夢辰可抓獲？」
「臣無能。」大理寺卿跪下請罪，「臣和御林軍到時，茅草屋已人去樓空。」
宣文帝沉吟片刻，道：「蘇夢辰虐殺鎮國侯世子，手段殘忍，以下犯上，罪無可恕，趙愛卿，李愛卿，你們儘快將他抓捕歸案。」
他再判：「鎮國侯世子，魚肉百姓，逼良為娼，念其死亡，不予計較；鎮國侯教子無方，將為降為伯爵，奪『鎮國』封號，改恭謹伯，罰俸一年；鎮國侯夫人溺子無度，罪無可恕，但念其喪子，奪其誥命，抄《往生經》千遍。」
皇太后：「聖上！鎮國侯他是你舅舅。」
宣文帝正氣凜然：「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皇太后懊惱不已，自知此事無法再逆轉。
假如私下審訊或許還有迴旋餘地，但這已經鬧到朝堂上，而之所以如此，還是來自她本人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