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長公主雲嬌雨怯37

衛世子叫什麼來著？

這不重要。

他尋的這位置妙絕，既能把不遠處的男女盡收眼底，對方卻看不到這裡。

一個單視野盲區。

虞蓉本不想摻和這種隱秘事件，但遲了一步，衛曦月的動作太快，一句「陸太傅，我心悅你」，把她的腳硬生生釘在原地。

現在出去可能三方都尷尬。

衛世子本該因嘉寧長公主的出現懊惱，他把自家妹妹的事情搞砸，但此時的他根本懊惱不起來。

心砰砰砰亂跳。

多虧衛母安樂公主的宣傳，衛世子從有記憶的五歲開始，便知道有嘉寧長公主這個人。

一開始，他對她是厭惡的。

因為安樂公主把國公府不幸生活全歸於嘉寧長公主身上，認為衛國公至今惦記著這個前未婚妻，是長公主壞了她在國公府的生活。

但隨著長大，明事理，衛世子逐漸意識到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衛國公本來是一個流連花叢的風流男人，他厭惡母親，乃至於和母親一樣的他，本因在於厭惡被操控。

沒有男人會喜歡被強迫娶一個瘋癲女人，甚至連房中事都被「岳母」委婉問候，這不下於胯下之辱！

但安樂公主是他的母親，衛世子也不好亂評。

他的性格和父母迥然不同，是一個聽話的兒子，人生一切任由母親作主。

包括與另一位陳氏表妹定親，加深衛國公與鎮國公，不，現在叫恭謹伯，加深兩家的聯繫。

提一句，安樂公主還想把女兒嫁給當今皇上，反應衛曦月姓衛，皇家不講究表親關係，但被傳聞不喜美色的宣文帝毫不留情拒絕。

直到有一天，事情突然發生變化。

衛世子隨父母參加汝郡王府老太君的壽宴，第一次看見嘉寧長公主這個女人。

衛國公當場失態，安樂公主也失態。

但很少有人注意到，衛世子也和他爹一樣錯愕，嘗到人生中第一次失態。

叛逆來的又凶又猛。

這不對，但他開始不想娶那一位表妹。

他開始做夢。

夢中有一場繁華熱鬧的婚禮，掀開正紅頭巾，那一張只一眼便刻進骨頭縫裡的傾國傾城的臉映入眼帘。

他聽見她依戀地喚自己：「衛郎。」

人世間為什麼會有這麼嬌嬌的聲音？

衛世子在府上根本沒有秘密，安樂公主欣慰他長大了，還賜了四個通房丫鬟。

但她們不是她。

衛世子知道夢成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和近日不再流連花叢的衛國公一樣。

至少他當過她的未婚夫，而他什麼都不是。

衛曦月請他幫忙他應了，兄妹倆的關係出於一方強勢其實一直都不好，但或許這樣的聯姻可能讓他多看她幾眼，距離更近一點點。

果然，他又見了她。

衛世子痛恨懦弱的自己，也嫉妒痛恨在座全部可以光明正大看她男人。

未料到竟然還有天降緣分，在銀杏林偶遇她。

兩人靠得這麼近！

夏季炎熱易出汗，虞蓉出的汗並不是那種豆大汗珠，而是細細薄汗。

這距離讓衛世子隱隱約約能聞到香味，不同於他聞過任何脂粉味，曾經的夢一一浮現。

他喉嚨乾澀。

虞蓉的注意力卻都在前面，這時又聽見蘇遷直白拒絕：「抱歉，曦月郡主，你會遇見更好的男人。」

「不，我只心悅你。」衛曦月態度堅定。

「你是不是擔心世家寒門差距？這你不用管，外祖母和母親一向最疼我，只要我們…我們提前…魚水之歡，外祖母她一定會下懿旨成，」

蘇遷出聲打斷：「郡主請自重。」

衛曦月：「為什麼？我堂堂一國公女兒，大燕國郡主，還配不上你不成。」

蘇遷還是那句話：「郡主請自重。」

衛曦月大破防，聲音尖銳起來：「自重？那嘉寧長公主怎麼不自重？勾得那些男人恨不得眼睛粘在她身上，你為什麼不讓她自重？」

虞蓉：？？？

為什麼你被拒絕，要栽贓到她身上？

虞蓉看了一眼衛曦月的哥哥，卻發現衛世子對自己陷入癲狂妹妹沒有一點擔憂，反而擔憂抱歉地看著自己。

這又是什麼情況？

一家人壞人出了個聖母白蓮？

蘇遷終於看了衛曦月一眼，但目光厭惡：「自己臟見什麼都臟。」

「你也被勾引了對不對？哈哈哈，你們男人啊，嘴上正經，全都是好色之徒。」此刻的衛曦月變得和她娘安樂公主沒什麼不同。

蘇遷淡淡回：「若我是五大三粗、賊眉鼠眼的奴才，群主還看上嗎？食色性也，男女沒什麼不同。」

又言：「在下告退。」

衛曦月目睹他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甩下狠話：「蘇！遷！你遲早會心甘情願娶我的，就像當年我爹娶我娘一樣。」

「毋寧死。」蘇遷的腳步沒有半秒停滯，只有一句冷冷清清的話傳來。

「你要是敢死！我讓那個賤女人給你陪葬！」衛曦月癱坐倒在地上崩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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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陪葬的虞蓉：「……」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死？

衛世子手一下子伸過來，握住她的手，和想象中一樣柔弱無骨。

半秒，被反應過來的彩雲彩月打了回去。

衛世子也不在意，用氣音小聲說：「我會保護你的，我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

虞蓉終於明白這個少年隱藏的心思。

不由驚愕。

少年你這麼吊你爹娘知道嗎？這特么腦子有病啊，一家子卧龍鳳雛！

衛世子表情誠懇，他真的完全不在意衛曦月的哭鬧，還

遺憾這相聚時間太短。

為什麼這兩人不吵久一點？哪怕來一次魚水之歡也行啊。

那他就可以藉機安慰害怕害羞的她。

衛世子磨磨蹭蹭好一會兒，直到衛曦月讓他滾出去，才不情不願與嘉寧長公主分開，差點一步三回頭，再把衛曦月帶離。

虞蓉聽這一起大八卦，也沒什麼心情逛銀杏林。

幾人陸陸續續返回鹿鳴宴。

虞蓉只嘆這個世界人均演技王者，不管是蘇遷，亦或者衛世子，還有衛曦月，都看出半點異樣。

衛曦月的崩潰痛苦彷彿只是一場幻象。

孔尚書：「每次燕京鹿鳴宴的名篇都會整理編成書籍，以激勵天下讀書人，不知長公主意向如何？」

虞蓉回過神，答曰：「善哉，那三首詩便記詩人名字吧，本宮也不過是一個品讀者而已。」

「公主過謙，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