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奚應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方才信誓旦旦說一家人、至親姐妹的話,像是一個個大耳刮子,扇得她面紅耳赤、眼冒金星。
她活了半輩子,雖是個沒什麼見識的鄉下農婦,卻並不是個蠢的。
奚應雪情急之下說出的話,意思分明就是這幫匪徒是她所安排,要襲擊的對象,分明就是陳氏自己!
芷兒冒著危險救了她,她卻還要芷兒去救那個狼心狗肺之輩。
陳氏鐵青著臉怒道:「芷兒,你先回來,人多手雜你一個姑娘家恐要吃虧,等官府來人在說吧。」
奚應芷眼底閃過微不可察的笑。
她本就沒打算真的去救奚應雪,不過是做個樣子給陳氏看,也好博個善良大度的美名。
這一招,她還是和前世的奚應雪學的。
這會聽了陳氏的話,她又忐忑地回了馬車旁沖著陳氏關切道:
「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都是沖著祖母來的,她們眼下是沒分清情勢,等弄清楚后說不定會追著祖母不放,咱們還是儘快離開才是。」
陳氏沉著臉開口:「那就趕緊走吧,她如今說不定也是演戲給咱們看,等我這個老不死走了,這出鬧劇也該結束了。」
奚應芷忙吩咐車夫將馬車趕開。
而那群圍著奚應雪的乞丐聽了她嚎的那句話,果然暈乎乎地停了手。
「咱們不是要打一個老婆子嗎?那老婆子人呢?」
見他們被唬住,奚應雪先是一陣僥倖,旋即便是氣得胸口直疼。
寧書元這個蠢貨,找的人也太不靠譜了,方才被幾個銅錢迷了眼睛也就罷了,這會居然將手伸到自己身上來!
「你們就是這樣辦事的,連正主都沒找到,還膽敢衝撞冒犯我,我要讓你們分文都拿不到,屁滾尿流滾出京城!」
這話便如油鍋里滴入一滴沸水,原本就吵鬧的街道瞬間喧囂得快要翻天。
「操你大爺的臭婊子,給了幾個錢就要在老子面前充大爺,我呸!」
王力扇了她一個巴掌,再度將她打得眼冒金星。
「老子方才撿到的銀子比你說要給的多多了,你要讓老子滾出京城,老子還懶得賺你這個臭錢,今天就算是你犯在老子手裡了。
兄弟們,把這個娘們扛回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奚應雪這回是真慌了,雙眼嚇得通紅。
「放開我,我爹可是當朝六品都尉!你們敢動我,我爹會殺了你們的!」
奚應芷讓下人趕著馬車往街道口去,聽了這話暗暗罵了一句蠢貨。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威脅,真是生怕對方出手不夠利索。
眼見著背後的糾纏越發激烈,變故陡生!
一聲利器破空而來的呼嘯響起,接著便是男子痛苦哀嚎的聲音。
奚應芷百忙之中抽空往背後看了一眼,驚詫發現圍在奚應雪身邊上下其手的莽夫橫七豎八倒了一圈。
奚應芷腳步頓了下來。
那站在奚應雪面前以一夫當關之勢將那幫乞丐無賴摔倒在地的,不是梁羽又是哪個?
梁羽畢竟是練家子,三兩下就將人全都掀翻。
奚應雪瑟瑟發抖地癱倒在地,抱著白花花的胳膊肉哭得快要暈過去。
今早從奚府離開的時候,她從來沒想過今天會是這樣的局面。
梁羽收拾完這幫人,就想提步離開,見狀蹙著眉,撿了那件被踩得髒兮兮的外裳丟在奚應雪身上。
「此處人多嘴雜,你要是想在這一直哭,我救得了你第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說完就不再管她,徑直往奚府的馬車處走來。
奚應雪也算是知道厲害,忙隨意裹了衣裳緊緊跟在梁羽身後。
「公子請留步,敢問公子貴姓,今日之恩小女必回重謝。」
梁羽沒搭理她,快步走到奚應芷面前,「奚二姑娘,你沒事吧。」
奚應芷隔著羃籬的紗打量著他,半晌才輕問:「梁少爺為何會在此。」
梁羽像是沒聽懂她話里的深意,隨意道:「我姨娘住在這。」
奚應芷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指揮著馬車繼續往前。
梁羽沒覺出她的冷淡,仍是跟著她,「這處百姓魚龍混雜,二姑娘還是少往這處來,免得受了驚嚇。」
奚應芷仍是沒什麼反應,奚應雪卻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站住,你們都是死的嗎?方才我受了這樣大的羞辱,你們這幫狗奴才居然袖手旁觀!
還有你,奚應芷,我可是你姐姐,你居然就這麼丟下我不管不顧!你的教養和良心呢?」
奚應芷冷冷掃她一眼,「我以為大姐姐要和熟人敘舊,沒空搭理我們呢。」
「你胡說什麼?什麼熟人?」奚應雪色厲內荏大喊。
奚應芷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目光一寸一寸朝著奚應雪掃過。
「梁少爺,」開口,話卻不是沖著奚應雪說的,「方才那些乞丐衝撞官員家眷,請梁少爺捉了那帶頭之人送去府衙,也好給我們奚府,給大姐姐一個交代。」
梁羽正要點頭,就見奚應雪慌亂叫道:「不可!」
喊完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眼睛四處亂瞟著想要解釋。
可奚應芷壓根沒有要她解釋的意思,無謂地笑笑,「大姐姐仁善,連欺負了大姐姐的人都能如此大度地放過,我只是為了自保見死不救而已,大姐姐應當不會怪我吧。」
奚應雪啞口無言。
正要再怪奚應芷幾句,馬車內傳出陳氏絲毫不掩厭惡的聲音:「夠了,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
芷兒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你若還有諸多怨言就滾回方才的乞丐窩裡去。」
奚應雪臉色一白,終於想起自己方才情急之下說了些什麼。
「祖母,都是誤會,方才我是一時情急才隨口瞎編——」
「閉嘴。」陳氏厲聲打斷了她。
「芷兒,上馬車,咱們回府去。有祖母在,誰也別想為著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欺負你。只要祖母活著一天,就護你一天,輪不到那起子魑魅魍魎在你面前叫囂!」
這裡已經遠離了方才的街道,四周較之方才安靜許多。
陳氏這聲怒罵便像是平地砸出的驚雷,砸得奚應雪臊得恨不能當場鑽個地縫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