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霸道嬤嬤低頭認錯
前世她就是為著息事寧人,也為著生怕這個自己敬仰尊重的姐姐生氣失望,所以自己主動認錯,別人方才有了指摘她的由頭。
重活一世,這輿論和道德的制高點,她也想站一站呢。
奚應雪見她改口,沒注意這麼多,忙接話道:「自然是不用的。」
奚應芷幽幽笑道:「那往日姐姐教我們知錯就改,便是錯的了?」
院子原本盛氣凌人的丫鬟,這會俱都眨巴著眼睛看著奚應雪,看得她臉上一陣掛不住。
在奚府被人捧著這麼久,她還沒有如此丟人的時候。
可她若不接奚應芷的話,她又要去找季山長說取消入學,那……
奚應雪腦子裡天人交戰半晌,才含糊道:「也不是。」
說完,她頓覺一陣灰頭土臉,顏面掃地。
奚應芷不願就此罷休,非要她將話說清楚:「那是為了什麼?我明明做錯了事,姐姐卻不讓我改正?」
奚應雪避無可避,也含糊不過去,只得開口道:「你沒做錯什麼,方才,是一場誤會。」
奚應芷做出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原來我沒做錯事,那就好了,姐姐身邊的嬤嬤如此凶神惡煞,顯叫我以為做了天大的錯事。」
說著,她眨巴著眼睛看著奚應雪,「姐姐身邊的嬤嬤不讓我喝葯要罰我,是不喜歡我嗎?」
奚應雪:……
她覺得自己這個軟弱的妹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究竟是哪裡不一樣?
她打量著奚應芷,還是這麼怯生生的眼神,還是這麼軟綿綿的口氣。
奚應雪將心口的狐疑壓下,沖著奚應芷笑道:「蓉蘊只是性子直而已,她是母親指派到我身邊的嬤嬤,往日里我也是要受她管束的。」
聞言,蓉蘊高高抬著頭顱,好似是什麼剛正不阿的大人物一般。
呵,好一個母親指派的。
往日這一句話,沒少讓蓉蘊橫行霸道著,奚應芷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敢說什麼,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奚應雪也等著奚應芷像往日一般委屈地就此打住。
可下一瞬,奚應芷的確是如她所願的委屈了,「原來是母親不喜歡我,所以蓉嬤嬤才如此待我。」
奚應雪一驚!
她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苛待庶女傳出去可不是什麼好名聲,便是她這個嫡女也是要被指指點點的!
蓉蘊顯然也知道厲害,忙軟了口氣:
「二姑娘恕罪,方才是奴婢一時衝動倒了您的葯,都是奴婢的錯,和大姑娘無關,和夫人更無關。」
奚應芷靜靜地看著她低下了頭,一副溫順的樣子,心底卻毫無暢快,反而是恨意越發翻滾。
就是這樣一個欺善怕惡的奴婢,前世仗著她脾氣軟,不知扇了她多少回巴掌。
這一回,她全都要討回來!
「原來如此。」奚應芷嬌嬌弱弱地咳嗽了起來:「咳咳——讓姐姐見笑了,一場風寒,沒想到病重至此。」
院子里丫鬟們的眼神都變了。
是啊,二姑娘重病至此,蓉蘊還倒了她的葯。
若是二姑娘有錯懲罰她就罷了,可剛剛大姑娘親口說了,二姑娘沒有錯,只是誤會而已。
蓉蘊怎麼能如此苛待主子呢?
眾人意味深長的眼神格外刺眼,奚應雪只覺如芒在背。
她往日都操著清高端雅的人設,比別的女子更注重人言,這會生怕自己名聲受損,忙沖著蓉蘊怒道:
「蓉嬤嬤,往日我信任倚重你,可你也太魯莽了,怎麼能如此對待二妹妹,還不向二妹妹道歉!」
蓉蘊臉上閃過難堪。
往日她仗著身份,自覺比這些庶出的姑娘還要像主子,什麼時候低過頭。
可如今形勢比人強,為了奚應雪入學,也為了奚應雪的名聲,她只能向這個她最看不起的庶女致歉。
「二姑娘,是奴婢錯了。」
說話的時候,她眼底的恨意濃得幾乎能浸出汁來。
奚應芷沒說話,只一個勁地咳嗽。
這個時候,她若依依不饒只會讓人覺得她不識好歹。
可若就這麼開口饒過蓉蘊,她自己也出不了這口氣。
只一個勁地捂著胸口,咳得彷彿要斷氣。
她皮膚生得白,像剝了殼的荔枝一般滑膩生蘊,這會咳嗽著染上緋紅,瞧著好不可憐。
奚應雪最不喜歡她這副狐媚樣子,這會見她矯揉造作,更是瞪著眼睛,嘴巴高高撅了起來。
「二妹妹,蓉蘊已經道歉了,你就算還有不滿,也需看在她是母親身邊的人就此揭過了。」
奚應芷一邊咳得淚花都出來了,一邊搖搖晃晃指著倒在地上的葯汁。
有丫鬟忍不住開口:「大姑娘,快些給二姑娘熬些葯來吧,再拖下去怕是要落病根。」
奚應雪兇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唬得她立刻噤聲。
「去替二妹妹重新熬藥來。」
說這話時,奚應雪只覺得臉被打得啪啪作響。
之前她放話說奚應芷不磕頭認錯就絕不讓她喝葯的話還在眼前,朝令夕而改,足以讓她顏面掃地。
奚應雪是府中千嬌萬寵的嫡長女,有她發話,新的葯很快就端了過來。
不過這會還年幼,不像前世已經把人淡如菊、高潔淡雅修鍊到骨子裡,面對奚應芷還是沒忍住露出些氣憤:
「葯熬好了,妹妹快些喝吧。」
奚應芷停了咳嗽,示意丫鬟將葯放在旁邊的石桌上,虛弱道:
「多謝姐姐,我怕苦,往日姐姐吃藥,母親總要備些蜜餞的。」
奚應雪神色僵住。
此刻她已經氣得虛偽的假笑都掛不出來了。
蓉蘊最見不得她受委屈,登時又虎著臉:「二姑娘,府中一飲一食皆有份例,您如此得寸進尺將府中的規矩置於何地!」
奚應芷像是被嚇到一般,誇張地如小獸般縮起脖子,「我知錯了,這就喝。」
她小口小口喝著,嫣紅的唇貼在黑色的瓷碗邊緣,顯得格外可憐。
奚應雪心中一陣膈應,等她喝完便道:「二妹妹你好好養病,等養好了身子咱們就去麓山書院入學。」
說完便帶著蓉蘊離開。
奚應芷看著她們的背影,臉上的神情如霧散般一寸寸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