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向死而生
「火湖已經…」
雖然凱撒安然無恙，但露西看著火湖湖面上不斷增生的以太晶簇，怎麼也笑不出來。
紫黑色的巨型晶簇在眾人戰鬥間飛速生長著，迅速覆蓋了湖面，隔絕了燃燒所必須的氧氣。
熾熱的熔岩冷卻之後化作不祥的灰黑色，混雜著紫黑的晶簇，往日里壯麗的燃晶火湖現在卻如同外環土地上的一塊膿瘡。
「過不了幾分鐘，就會徹底熄滅了…」
逐漸冷卻的熔岩如同垂死掙扎般展現著自己的光和熱，但是逐漸黯淡的火光卻無法清掃萊特眉眼間的陰霾。
萊特握緊手中的指虎，曾經的他無比厭惡這種無力感，但是現在看著逐漸熄滅的火湖，萊特突然發現，自己還是和以前一樣…
…什麼都無法改變。
「呵…真是諷刺…」
銳利的尖刺刺入手心，暗紅色的血液順著指虎滴落在地，萊特凝視著外環人賴以生存的火湖，波瀾不驚的語氣第一次多了幾分酸澀。
「這麼遠的距離，即便我們有點火石，也無力回天了…」
「鈴，你能想想辦法嗎？用你的火箭炮！」
露西希冀地看向在一路上彷彿無所不能的伊埃斯，但是卻對上了鈴歉意的眼神。
「不行…裝填火藥的火箭彈已經用光了，剩下的都是以太抑制彈，一旦破壞火湖內部的以太平衡…」
鈴看著伊埃斯手中滿彈的火箭炮，語氣里第一次多出了幾分無力。
「…會加速以太晶簇的生成速度。」
即使沉重的事實就在眼前，露西還是不願意眼睜睜看著火湖熄滅，她焦躁地揉亂了自己精心打理的髮型，帶著幾分懇求道。
「不能消減彈藥嗎，把點火石掛上去，降低爆炸威力的話…」
「嗡～」
引擎的轟鳴聲打斷了露西的話，在露西他們焦急的時候，凱撒已經跨上了因為戰鬥而有些破爛的機車。
凱撒似乎已經做好了決定，她看著露西和萊特，眼神中是露西所熟悉的堅定。
「我去把點火石送進去！」
「什，什麼？」
聽到凱撒的話，萊特一怔，鼻樑上已經滑到鼻尖的墨鏡隨之掉落，鏡片被地上的碎石磕中，化作一地碎片。
「等等凱撒，你該不會是想…」
萊特雖然沒有反應過來，但是身體已經自己動了起來，他跑向一旁通往凱撒所在平台的爬梯，踉蹌的腳步失去了往日的風度。
「凱撒你瘋了嗎？！你會沒命的！」
露西聲嘶力竭的聲音如同要將萊特的耳膜撕碎，但是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了，已經啟動了機車的凱撒正朝著火湖一往無前地衝去。
萊特順手抓過因為腳步不穩而險些摔下爬梯的露西，拼盡全力地跑向與他們相行漸遠的凱撒。
雖然情況危急，但是萊特空蕩的腦子裡卻突然回憶起與凱撒初見時的場景。
明明有著強健的體魄與武力，反而被身形嬌小的女生扯著頭髮教訓著，透露出幾分憨憨傻傻的樣子。
就是這個笨笨的老大，朝著渾身狼狽的自己伸出了手。
（不應該是這樣的…至少不應該是…凱撒…）
火湖上方灼熱的空氣進入肺部，傳來徹骨的灼燒感，高強度的戰鬥加上奔跑讓萊特的步伐越發沉重，最後跪坐在了地上。
「我還是…」
獃獃地看著凱撒駕駛著機車義無反顧的背影，萊特手中的拳套再也無法帶給他絲毫的安全感，心底只有滿滿的無力。
「…什麼都改變不了…」
「凱撒！」
露西如風一般越過了眼眶發紅的萊特，即使膝蓋處在剛才戰鬥中受到的傷口在不斷滲血，她還是近乎執拗地朝著凱撒追去。
「這裡要是真待不下去，那我們走就是了！」
「你說得對，露西…」
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凱撒沒有回頭，只是默默擰動著機車的油門。
「就算沒了石油，我們也能去別處生存，可那些沒有其他出路的居民們該怎麼辦呢？」
岩漿的高溫讓凱撒的髮絲傳來一陣焦糊味，看著愈發接近的火湖，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我很笨…但是我也想要成為和…不，比龐培大叔更好的霸主…」
經過一連串的戰鬥，機車發出一連串不堪重負的沉悶聲響，幾塊殘破的零件崩出機車，墜入了岩漿之中。
但是似乎是感受到了凱撒的決心，這輛陪伴了凱撒許久的機車不但沒有減速，反而如同榨乾了最後一絲潛力一般將速度突破了理論閾值。
或許是寄託著對外環的眷戀，又或許是承載著凱撒的決心，這輛殘破不堪的機車載著凱撒與她手中的點火石，朝著翻滾的熔岩發起了衝擊。
「對不起…我只能想出這個辦法了…」
「凱撒！」
露西撕心裂肺地呼喊傳來，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凱撒還是忍不住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幾人。
喜歡耍帥的萊特跪坐在地上，那副被他珍視無比的墨鏡摔在了地上，連鏡片都碎裂成了幾塊。
注重儀態的露西現在狼狽不堪，亂糟糟的髮絲被汗水混雜著灰塵一縷縷地沾在了頭上，整個人如同即將被丟棄的小孩子。
凱撒看著二人，莫名有些想笑，但是她看著露西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原先勾起的嘴角卻突然有些僵硬。
凱撒本以為自己的樣子會很狼狽，感覺就像是渾身沾滿泥漿胡亂衝撞的野豬，莽撞，暴躁，愚笨。
但是看著露西眼中的自己，凱撒突然覺得成為野豬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自己…
…足夠勇敢。
身軀逐漸被熾熱的火焰吞沒，凱撒並沒有感受到預料中的痛感，反而是如同同伴懷抱一般的溫暖。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啊…」
面前的空氣被火焰灼燒地扭曲，與眼淚一起逐漸模糊了凱撒的視線，看著面色獃滯的露西，凱撒露出了露西所熟悉的，帶著幾分傻氣的微笑。
「因為…我會開始害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