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都是幻覺
一連三天,大家都相安無事。
終於到第四天,有人忍不住狂歡起來,奔走相告,打算在巨大的廣場舉行狂歡舞會,慶祝著苦難與末世的過去。
苦難后細細微微的甜總是讓人沉醉。
就像孤苦無依的人在極寒中行走,凍的瑟瑟發抖渾身僵硬,但是那至少證明你還活著,當你覺得嚴寒不再寒冷,在嚴寒中渾身發熱時,那才是災難的開始。
人們把目光放在了食物的地方———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食物。
即便被警告過,即便知道那或許是陷阱,也依舊誘惑力十足,這種懷疑在偷吃這些食物卻沒發現副作用后,達到頂峰。
士兵們很快聽從上級的命令,在假裝迂迴和掙扎后,把已經包圍起來有異常食物的地方讓了出來。
即便國家開放糧倉,加大了糧食的發放力度,但是毫無油水的米飯青菜,如何能和鮮艷的水果、美味的肉類相提並論呢?
顏色鮮艷的果實,黃澄澄的炸雞肉排,走在店門口,飄香十里,讓人移不開眼。
也有相信時音的普通人偷偷來問了不聽話的後果,時音絲毫沒有隱瞞,把所有的後果和可能發生的事一一告知。
聽話的人關緊門窗,弱在家裡,不敢去看外界的誘惑,不聽話的人在偷嘗甜頭后覺得國家小題大做,越發放肆。
入夜,圓月當空,盛大的篝火照亮半邊天,選擇怠惰的人們在篝火旁載歌載舞。
他們根本不想去思考如何回到苦難中,他們只想在這一刻如何吃個飽飯,幸福快樂的放鬆自己,全然不知自己的笑容里儘是沉淪與麻木。
有些人的衣裙被火燒到,也只是笑著輕輕撲滅火焰。
沒有痛感。
這裡沒有痛苦,只有舒適與幸福,他們感覺不到灼燒的痛,撲滅火焰后,繼續牽著旁邊人的手跳舞。
「真的不去阻止嗎?」屋頂上,北清川好不容易在排查了一座座高樓后,找到了一個人坐在廢棄的樓頂上,孤零零的時音。
說是孤零零,時音看上去倒是悠閑自得。
她手裡拿著一個高腳杯,酒杯中的紅酒紅的誘人,雙腿搭在邊緣,面帶笑意的看著下方篝火跳舞的人們。
「這樣不好嗎?」時音笑得懶洋洋的:「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怎麼,你和芙蕾雅還怕我想不開,去做什麼其他的事嗎?」看著北清川鬆口氣,低頭髮簡訊的樣子,時音輕笑一聲:「從哪兒弄來的電和信號?」
「赫爾莫德先生給我們的徽章上安放了獨立的能源電路信號器,短時間內節省點用,可以恢復簡單的通訊。」北清川來到時音身邊:「你不知道嗎?」
「這種對我來說無所謂的。」時音伸手,把酒杯遞了過去:「來一口?」
明明是個很簡單的動作,時音目光坦蕩,北清川卻騰的紅耳朵。
猶豫只持續了一瞬,北清川伸手接過酒杯,指尖相碰,只有這時,北清川會慶幸高樓的夜色深沉。
「啊?好酸!咳咳」只是,北清川還沒胡思亂想多久,剛抿一口就忍不住吐舌頭:「果然,干紅都又酸又澀。」
「是甜的哦。」時音搖頭:「這是葡萄酒,熟透了的葡萄釀的。」
「是嗎?」可是剛剛舌尖上的酸澀還揮之不去,北清川又狐疑地喝了一口。
這次果真是甜的,甜的醉人心脾,北清川都懷疑他第一口嘗到的是否是幻覺。
北清川疑惑抬頭,卻見時音雙目含笑的看著他,只是一愣,北清川便反應過來。
他閉上眼思考良久,再次睜開,沒有低頭去看酒杯又喝了一口,果然,這次口味又不一樣。
「假的?」北清川驚訝。
「夢幻中的烏托邦,要先是夢幻,才是烏托邦。」時音伸了個懶腰:「但是,歷史上的老鼠烏托邦實驗,後果可是很凄慘的,實驗老鼠很快滅絕了。」
「所以,那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真的是你嗎?」北清川還是感覺不可置信:「她為什麼一定要毀滅世界……你,之前想毀滅世界?」
他真的感覺這兩個人不是一個人。
雖然一模一樣的臉,做著一模一樣的動作,可是給北清川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難道是因為這段時間時音自暴自棄了,所以戾氣很重,要和大家一起毀滅世界,拉著大家共沉淪?
「不是的,她才是救世主。」時音聽完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的笑容很燦爛,說出的話卻讓北清川驚愕。
「她是真正的,拿著天平的平等的救世主,我才是有私慾的那個。」時音輕輕搖頭:「她沒有說謊,我也沒有說謊。」
「聽說過一句話嗎?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另一個我給大家感染的喪屍病毒都是同一級別的,帶著全世界人類一起進化,長生不死,無差別的拯救所有人。」
「另一個我雖然是最高級的喪屍,但實際上,等喪屍社會成型的那一刻就隱退了,接下來的一切都靠喪屍自己進化。」
「所有喪屍獲得智慧的概率和擁有強大的概率都是50%,過於強大的智慧型喪屍,如非必要,不允許出手干涉,理論層面上來說,這算是比較公平的。」
雖說喪屍吃人血肉才能維持活力,但是不吃倒是也能勉強活著,就是比較行屍走肉,當基因極度不適應環境,就會緩慢開始進化去適應環境。
說到這,時音輕嘆口氣。
「但實際上,那個結局和我想要的結局相差太遠了,主要問題出現在我身上。」時音指了指自己:「再強大的七宗罪,都會在時間的長河中死去,長生不老葯的長生也有盡頭。」
「但是我永遠不會死,因為我最初的願望就是不想死。」
其實,這個願望和執念形成的力量有點坑,就好像你生病了,給你一顆葯,只說能給你治病,一點不說副作用是什麼。
你說你「不想死」,於是你死不了。
但是你沒說,你身邊的人死不死,你也沒說是不是只有你死不了你身邊的人都得死,也沒說你死不了、但是你是否承受的住死不了帶來的時間自己精神上的磨損。
就是一個簡單的「死不了」。
「我記得你做了這麼多,其實是為了家人。」北清川試探性的問道:「那這樣的話,如果這個願望真的實現了,你怎麼辦呢?」
就算這個願望現在立刻實現,時音還是一直死不了,周圍的人迭代更替,父母親人逐漸死亡,這似乎聽起來也不是什麼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