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江湖啊

秦耕沒有參加廳里的宴請。

其實，廳里的宴請開得有點早，人家病人並沒有脫離危險期，秦耕不願意別人插手病人的治療，他的盯著，寸步不離。

凌雲去了。

他帶著他的治療組的醫生。

沒有帶護士。

有時候，護士是被輕視的，沒辦法，普遍的觀點是護士從屬於醫生，護士僅僅是執行者，治病還得靠醫生的水平。

其實，臨床上，很多時候護士的臨床經驗決定了治療的效果。

當有一群經驗豐富的護士和你做搭檔時，作為醫生的你都可以多睡幾個好覺。要是遇到沒有什麼經驗的護士和你值夜班，你都睡不踏實。

經驗豐富的護士甚至比醫生還能發現突發情況的！

但是，凌雲他們就沒有把治療組的護士帶過去，只有他們6個醫生。

秦耕沒有去。

他根本不在意廳里請客的事，聽說齊廳齊昌世是一個外行，根本就不懂醫療，他原來是玉溪市的頭。

他初中文化。

這不稀奇。

這個年代，沒讀書的做高幹的不少，人家齊昌世家庭成分好，三代赤貧，從公社開始，一路上做到了廳級也確實不易。

秦耕前世沒少跟官員打交道，但是，不同，前世，特別是21世紀了，普遍的都是高學歷。

倒不是說文化程度低就不能做朋友，而是不懂行，做朋友的話很累。

但這不是秦耕沒去的原因，他沒去，單純的很，就是因為他的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他不願意別人插手醫療。

凌雲幾個按時到了廳里隔壁的餐館里，今晚上林業廳的賴廳要請客，齊昌世廳座要預演一下，在他看來，專家的作用是不能否定的，但是，領導的作用更大。

也就是說，毛總工程師的病能夠好，專家的作用固然不能否認，但是，領導有方才是救治毛總工程師的關鍵所在。

這一點，他必須讓專家組成員心裡有數，等會，到了外面不能爭功。

左萍副廳是專業人士，她是醫學畢業生，畢業后在醫院工作了10年，然後從政了，升的很快，46歲就做了副廳。

不過，這個時代什麼都不稀奇，升得快的，她還不算，她46歲做副廳，人家財政廳有一個副廳，32歲！

她和齊廳的想法不一樣，她是真心的感謝專家組，她自己內心很感激他們，他們為她分憂解難了。

因為治療毛總工程師，她是具體指揮者。

今天，專家組成員還缺了兩員大將，他們沒有到。

他們就是蔣老和孫老。

他們是治療組的高級顧問。

他們不參加宴會，這已經是很多年的習慣了，一般的場合他們是不參加的，他們只參加高規格的宴請。

今天是工作性質的宴請，他們當然不會參加。

院領導也不參加，理由差不多，他們也不參加工作層次的宴請。

於是問題來了。

他們基本上沒有提秦耕！

毛總工程師治療已經超過半個月了。這六個人才是最正式治療組，凌雲是組長，他領導他們5名醫生，本來，還有6名護士。

就連左萍副廳也搞錯了，以為搶救毛總工程師就是這6個人。她當然知道，凌雲主要聽從恩師蔣老的指導。

所以她的印象就是蔣老這次立了大功。

獎勵蔣老的徒弟，就是對他的尊敬。蔣老已經不在乎這個層次的表彰了。

問題來了。

蔣老原本就是讓自己的徒弟分一杯羹，別讓孫老的徒弟一個人吃獨食，現在好，凌雲這個徒弟一個字不提秦耕，他要吃獨食了。

可笑。

其實學術界也是很複雜的，沒辦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凌雲領了頭功，這是必然的，病歷為證，在這十幾個小時里，他指導秦耕對病人做了大量的治療，其中，最有意思的是，蔣老發明了一種「極化液」，第一次正式用在臨床上，取得了重大成果。

他向齊廳、左廳透露了，蔣老在研究極化液！

......

秦耕在暗自慶幸，幸虧沒有去參加宴會，病人第二次發了房顫，秦耕第二次復律成功了。

房顫在急性期最好能夠復律，否則變成了慢性之後就麻煩了，長期保留房顫給別人一種很不好的體驗，並且還有出現栓子的風險。

很多房顫病人出現腦梗死，就是因為血液在心臟里凝固成塊，隨血液流到全身，流到大腦之後就形成腦梗。

秦耕及時復律了。

另外，他還處理了兩個小問題。

不過，也不得不提一下，秦耕在沒有去參加宴會，還有一個不知算不算收穫的收穫，他和毛細雨談得很愉快。

毛細雨很有文化，她在雲南大學讀了三年書，算本科還是大專，也沒有定論，但她有很好的家教，人家讀大學以玩為主，她非常認真。

她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

她學的是中文專業。

秦耕剩餘的時間就是和她聊天。

聊天聊得來，也是一種享受，在文娛活動很少的年代，能找到一個談得來的人痛痛快快聊一場天其實也是很好玩的事。

秦耕認為，他和毛細雨就是這層關係。

他沒有和她有半點的曖昧，秦耕堅持這樣認為。

直到凌雲他們吃了午飯回來之後，他們的聊天才算結束。

「今晚，林業廳請客，你去不去？」凌雲試探著問秦耕。

「不去！」秦耕沒有半點猶豫。

他要守著病人，任何人也不能插手。

大約再過兩天，病人就能度過危險期。

林業廳真的宴請治療組的醫生。

毛細雨問秦耕去不去。

秦耕說不去。

毛細雨勸道：「去吧，去吧，你是治療我父親最重要的醫生，請客，當然是請你啦，你不去，有什麼意義呢？」

秦耕說：「不是我不去，而是不能去，你父親還沒有脫離危險！」

毛細雨當然不能再說什麼。

「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毛細雨寧願陪著秦耕吃盒飯。

「你不去怎麼行啊？你們是主家啊！」秦耕笑著說。

是的，林業廳請客，就是沖著毛總工程師請的，主家不去，他們請客就失去意義了。

毛細雨決定出席今晚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