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高緯昧舉

一進齊國關隘，見無數守衛士兵匍匐於路的兩旁，心裡就隱隱不安起來，下馬一刻，耳邊便傳來了朝中使者洪亮高昂的聲音：

「蘭陵王高長恭、朝廷御衛長安紅聽旨！」

我與高長恭相視一眼，不知高瑋此意為何？他派人前來傳旨，在此等候攔截我們去路，自然是要我們回不了洛陽。***如此一說，這聖旨一下怕是凶多吉少，我環顧四周，見他們人多勢眾，眼下根本無處可逃，也只好硬著頭皮跪下接旨。

「蘭陵王高長恭忠勇愛國、御衛長安紅赤心報君，於洛陽城外力克突厥與北周聯軍，保我齊境、揚我國威，實乃我大齊之肱骨！一應賞賜俱以送至洛陽府邸，還望愛卿回齊后速至京師，朕必當倒笈相迎！欽此！」

那人宣讀完聖旨，立刻走到了高長恭身邊，瞧了我們一眼，伸手將我們扶了起來，低聲道：

「王爺！聖上確實將封賞之物送至到了洛陽，而且遍檄文於各處關隘，急召王爺和王妃回京！王爺可不要再耽擱，趕緊回宮去吧！」

高長恭面容冷俊，神坦然，雙手接過他手中聖旨的那一刻，嘴角浮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

「皇上不計前嫌，如此大張旗鼓招我回宮，本王若不回去，豈不是要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他話說完，轉身瞧向我，明亮的眸底凝出了一絲無奈之色,伸出一手將一束散落下來遮蓋住我臉寵的凌亂絲拂於我耳後，輕聲道：「長姐姐不必擔心，自古君無戲，皇上既然下了聖旨，我們回宮一趟也是無妨的！」

「嗯！」我也輕應他一聲，心想高瑋若真要至我們於死地，以他的性子也絕不會假意傳旨誘我們回宮……

面前的朝中之人見我們如此爽快，原本緊繃的神慢慢放鬆下來，臉上更是堆出了笑容：「這就好！這就好！王爺是我們齊國不可多得的將才！此次安然回齊，實乃我大齊之幸啊！王爺請！」

接近黃昏，馬車依舊在坑坑窪窪的路上顛簸著，我掀起帘子，抬眸望向遠處天空中那一抹逐漸淡化的金色光圈，心上不自覺的湧起了一股落寞之意。

「娘娘！怎麼是你？」

耳邊小昕兒低弱的聲音將我的思緒重新拉了回來，我見她昔日慘白的面色恢復了不少，趕緊掀開她的上衣查看了一下她背部的箭傷處。

「傷口已經結痂，你身體底子向來就好，不出半月應該就會完全恢復的！」

「多謝娘娘救命之恩！」她向我點點頭，便不再語，我自是知道她心中苦悶，法場劫囚一事，讓她再難以回去周國，前路茫茫，她一個柔弱女子又將何去何從？

晝行夜宿，我們沒有特意趕路，四日之後回到鄴城，也並未覺得太累，將小昕兒安置在了高長恭蘭陵府邸，稍著休息后，便隨同迎接我們回宮的太監一起走進了高牆之內。

再次踏入大殿，恍如隔世一般，走入殿堂之中，見龍椅之上一身明黃的高緯無所顧忌的將一名身著薄衫，春光一覽無餘的曼妙女子摟在懷中肆意愛撫，仔細再一瞧，那女子正是被高延宗帶回來獻給高瑋的穆皇后侍女馮小憐。

我們正要向他行宮中之禮，卻聽見高緯低聲道：

「弟弟無需如此，你我乃至親兄弟，何必見外？」

他話剛一說完，立刻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竟然將那馮小憐攔腰抱起，托舉在身前，一步步走下白玉石階，來到了我們身前。

「朕一直在想，天下能夠替朕分憂的人，除了弟弟，怕再沒有別人了！你不用拘謹，朕急招你回宮，也是有求於你！」

高瑋說著，放下了馮小憐，此時她與我們相隔太近，那薄衫下的私處更是若隱若現，我不太明白高瑋此舉為何？卻見他伸出一手不緊不慢的將覆蓋在馮小憐上身的薄紗掀開，露出了她一身光潔無暇的肌膚，讓所有人都驚嘆不已！

「皇上，你這是？」

我實在沒有想到高瑋會在大殿之上，做出如此的舉動，向高長恭投去一眼，見他不以為然，我也收回了目光，沒有再多加語。

「想必弟弟早已經聽說關於她背後龍騰圖一事，可朕這些日子瞧來瞧去，卻什麼都沒有現，朕不相信先皇會騙朕，所以此事朕就交給你來查看，還望弟弟早日破解其奧秘，為朕取出前朝寶藏，以充大齊兵士糧餉！」

高瑋話落瞬間，那女子突然開口了：

「皇上不要太過擔心，當年先皇確實有在妾身背後刺下龍騰，只是為何瞧不見，這就得要考考王爺了！妾身聽說蘭陵王自小就絕頂聰明，皇上將此事託付於王爺來做，當真是明智之舉！」

高長恭聽完他二人一唱一和的戲詞，俊秀的臉上浮起了一股嘲弄的笑意，仿是頓悟了不少，只聽他說道：

「承蒙皇上厚愛，不計前嫌，非但沒有治罪於臣弟，還交於臣弟如此大任，臣弟惶恐！這事皇上不介意，臣弟必盡所能，為皇上尋得寶藏，絕不負了皇上對臣弟的兄弟義！」

「好！今日弟弟就留宿於宮中了，來人帶蘭陵王和長御衛下去好好伺候著，有任何怠慢，提腦袋來見！」

高瑋吩咐完，便不再理睬我們，他轉身又將那女子迫不及待的擁入懷中，將她橫抱起，在大殿眾臣的目光中離開了殿堂。

今日所見，總覺得高瑋神似有不妥，可又瞧不出來他哪裡不對……

「長姐姐！幾日來你都未曾好好歇息過，那大夫的話你一定要記在心上！」

高長恭說話之時，人已經靠近了我身旁，出其不意的在我耳邊小聲說道：

「皇上有意刁難，尋寶一事絕非簡單，你我自是要事事小心！」

說完他轉身又對前面帶路的小太監清冷道：

「本王愛妾長途跋涉，身體多有不適，立刻去傳宮中太醫來見！」

出了大殿，一路前行，行經昔日雪妃寢宮，不經意的一瞥，庭院破敗、荒草凄凄，在落日的餘暉中更加顯得蒼涼，心中頓生凄然，高緯今日所舉，當真應了那句：「由來只有新人笑，何時曾聞舊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