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路歸北齊

北朝563年｛十七年後｝

武定七年，北齊和西魏合力滅梁，梁國大將蘭欽之子蘭京和蘭改密謀同時刺殺文襄帝高澄和文宣帝高洋。高澄被蘭京刺死在柏堂之中，蘭改卻並未得手，被高洋當場擒獲，供出幕後指使之人便是已滅梁國的皇室餘孽雲斯，我領高洋之命擒拿此子已有數年，如今高湛登機來密函要我將其帶回北齊再審，得知其藏於梁國舊地，經過數月的追趕、用盡了各種手段終於將他擒下。

天色漸明，深秋的晨露濡濕了衣衫，寒意直入心脾。短刃架到他脖頸之上的剎那，我和他似乎都長長地舒了口氣。

「雲斯王，你決定了嗎？跟我回北齊去？」

「本王跟你走，你都已經追到梁國來了，如果不和你回去，想必那高湛也絕不會就此罷休！」

「好！梁國已滅，若想要活命，回北齊說不定還有迴旋的餘地。」

他抬眸向我投來一眼：「時隔多年，想不到再見，你已是如此心狠手辣，倒是讓本王另眼相看！」

我的目光迎上他眼底的輕蔑，直道：「我只是螻蟻，為了生存，還有得選擇嗎?」

他轉過身去，望著天空長嘆一聲說道：「也罷，天意如此，人終究抵不過。。。」

他話還未完，耳邊突然箭聲蕭蕭，湖面上瞬間竄出幾個黑衣人，輕點著水花直撲而來，我來不急細想，拔下腰間長月彎刀，迎了上去。

「快走，箭上有毒！」

頃刻間我就被他帶出了廝殺，回頭一看，瞬間明白過來，他的左肩已經血紅一片。

「你為何要替我擋箭？」

我被他拉著小跑，心裡多了一份感激！

「你不是說自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嗎？就這點本事？」

我並未回他，後面追兵不斷，我倆東躲西串，好不容易甩開，停下來一刻，見他肩上的傷口不斷冒出新的血水，忍不住說道：

「必須把箭拔出來！」

他看我一眼虛弱地說道：「玲瓏還在客棧，你追殺至此，殺人無數，連她弟弟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孩子你都不肯放過，想必這些刺客也是她指示來的，哎！此地不宜久留，你帶玲瓏先回北齊去吧，我這一箭是抹了鶴丹的劇毒，沒有解藥撐不過七天！」

「刀劍無眼，也怪不得誰！」說著我掏出貼身錦囊，倒出一棵白色的藥丸。

「這顆是晚香玉，雖然不能完全解這毒，但也可保七天不的！」

說著便喂他服下，見他神色恢復，我們沒有再停留，到了客棧帶上玲瓏即刻起程回齊。

玲瓏面若桃花，人如其名，本是梁國不可多得的美人，可自從大梁滅亡以來，她便帶著弟弟跟隨著雲斯顛沛流離，居無定所，錯手殺她弟弟一事，我嘴裡不肯服軟，卻早已心生歉意。

當年在雲南玉龍雪山上拚死一跳，醒來那一刻，看到自己孩童的模樣，也是難以接受，這可能就是老天爺的意思，讓我輪迴在南北朝時代，在別人的軀殼裡繼續煎熬。

回神一刻，見雲斯王抱著一大堆柴火放在我面前：「天氣越來越冷，看這樣子還有段日子才到北齊，你去打點野味，今晚嘗點葷的。」

他說著便脫下那身早已洗去血跡的官衣罩在玲瓏身上，見我未動聲音不悅道：

「什麼呆？天色漸晚，還不去？」

「為何你自己不去，我未曾打過獵，怎懂得這些！」

「大名鼎鼎的北齊防禦衛，竟然不會獵食」

他語調侃，我並未理睬，他見如此只好妥協道：

「那你就看著玲瓏，我去去就回！」

話一完轉眼間就消失在樹林里。。。。。。

玲瓏蜷曲在草地上，一不。我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了下來：「你是啞的，幾天了都這副模樣，那日死的是高澄，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她聽了我的話去沒有反應，我再道：「回北齊你必死無疑，就算你雲斯哥哥拼了他自己，也未能保你周全！」

此時她方才低聲抽啼起來，我見她心緒已亂，繼續說道：「你若不想死，倒還是有法子的。」

「什麼法子？」她抬起頭，楚楚可憐望著我。

「高湛本就是憐香惜玉之人，你是大梁第一美人，他必然是垂戀你美色！你如果可以委身於他，你的雲斯哥哥說不定就會脫離干係，將來你還會獨掌後宮，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住口！你這是要我背叛雲斯哥哥？我死也不會的！」

我沒想到她對雲斯如此真心，心裡不安，瞥見雲斯已回，蠱惑的話到了嘴邊硬是給咽下了肚子。

我們經過長途跋涉，終於到了鄴城裡外，見天空堆起了黑壓壓的一片烏雲，對他們道：「這天好像要下雨了，雨天路滑，看來今晚是入不了城了。」

雲斯聽了去，面容微沉，搖了搖頭：「今晚必須入城，在此久留，只怕是被抬進城門！」

我知道他是擔心高湛設下的埋伏，正想要說什麼，回頭卻見他眉頭緊皺，表痛苦，已知劍傷毒！我趕緊扶他坐下，掀開衣角，早已經是烏血一片，此刻雷聲大作，閃電交加瞬間傾盆大雨，我顧不得太多，艱難的想要背起他。

「快放下雲斯哥哥！」玲瓏突然一聲大喊：「鶴丹毒已進他心脈，你再挪動他半步，他即刻吐血而亡！」

聽她這麼一說，我手腳慌亂起來，一不小心兩人重重摔在地上。

玲瓏急步過來，從她高高攀纏的頭中間扒下一根金銀雙色釵，左右扭動，將一些淡粉色的細末倒入手中，輕輕喂雲斯服下。

「原來你真有解藥？那日揚名湖邊的刺客果真是你所為！」

我眼起殺意，抽出彎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你就那麼想要我的命嗎？」

「鬧夠了沒有？」雲斯一聲低斥，手捂著傷口，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你還嫌殺的不夠多？」他把我從玲瓏身邊拉開，回頭再看向玲瓏說道：「此事到此為止！」

玲瓏聽了臉色不悅：「難道我弟弟就該慘死在她刀下？不報此仇，我怎對得起九泉下的爹娘？」

話到此處早已經淚流滿面！

「此事我自有分寸，這次回北齊你我都是階下之囚，你一個弱女子怎能殺得了她？」

玲瓏撲向雲斯懷抱：「我就不不明白，為何你非要我們跟她回北？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如今又回去送死，你心裡到底是向著誰？」

雲斯輕輕推開玲瓏輕聲道：「回去自然是有回去的道理！梁國已滅，若要復國，必須回北齊殺了高湛，她！自然是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