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闖領館
接了蘇光,小安幾個沒有停留,他怕大批警察會趕過來封鎖街道,那樣的話就麻煩了,趁著敵人沒封鎖之前趕快出去,於是一幫人換人不換車,一口氣把蘇光送到柯大夫的診所。
柯大夫診斷蘇光的傷情后,把小安父子拉到一邊很嚴肅的說:「老蘇的腿傷很嚴重,已經發炎了,而且不止一天兩天,搞不好要截肢,我知道有款新葯能治老蘇的傷,可是市面上買不到。」
小安爸爸說:什麼葯?「哪裡有?就是搶也要把它搶回來。」
柯大夫說:「據我所知,警備司令部有,日本領事館里有,不過不對外售賣這是新葯,不是錢能買得到。」
小安爸爸說:「你把藥名告訴我,我來想辦法,救老蘇要緊,這腿可不能截,要是截了就成廢人了,老蘇肯定不答應。」
柯大夫把藥名寫給小安父子看,說:「要儘快,老蘇的傷不能等太久。」
小安爸爸點點頭:「敵人查得嚴,老蘇又是槍傷,估計警備司令部不好弄,日本領事館我有個朋友,看看能不能托他幫忙。」
柯大夫欣喜的說:「甚好,有葯老蘇的腿就沒事,我敢保證。」
小安爸爸看看外邊說:「時候不早了,我現在就去。」
小安說:「我也去。」
小安爸爸點點頭:「快去換衣服。」
換好衣服出門,小安看到小蘇北還等在外邊,就叫他過來,小蘇北四下里看看,直到小安再次喊他,他才明白過來。他看著小安驚異的說道:「師父,你這換了一身衣服我就認不出來了。」此時的小安哪裡還有一點流浪兒的影子啊,一身西裝的他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少爺。
小安拍拍小蘇北的肩膀說:「剛才沒來及介紹,這是我爸。」
小蘇北倒也機靈,立馬喊小安爸爸:「師祖好」。
小安爸爸無奈的拍了小安一下,有種哭笑不得的表情流露,不過他什麼也沒說。
小安對小蘇北說:「你回去對他們說,晚上我請他們吃大餐。」
小蘇北開心的走了,看著小蘇北的背影爸爸說:「這倒是有當師父的樣。」
小安說:「那是,沒有他們,找蘇伯伯沒那麼容易。」
小安爸爸滿意的點點頭:「這點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不錯小子,但是不要被勝利沖昏頭腦,任何時候都要冷靜,記住,只有冷靜你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干我們這行的,稍有差池就是滅頂之災,光功夫好腦子不好沒用,功夫好腦子不好頂多逞匹夫之勇,功夫好腦子好,那就不得了了,能幹大事。」
小安點點頭,突然想起答應那幫湖匪的事情,於是就問爸爸辦理的咋樣了。
爸爸告訴小安,基本上差不多。
小安最初的想法就是不想讓這幫湖匪禍害百姓,若是都殺了也沒必要,畢竟不都是十惡不赦之人,能給他們尋一個出路,也是爸爸提倡的解救廣大人民脫離苦海的提法的真實的體現。
日本領事館門口站崗的士兵很不客氣的喝令他們父子倆站住,但是一聽到小安爸爸一口流利的日語就變換了語氣,得知要找他們的領事秘書,士兵立馬放行。
找到老同學的辦公室,才得知他跟隨領事去了南京,什麼時候回來未知。一時間,小安爸爸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思考再三,他決定回去,主人不在,賴在人家辦公室里總不是君子所為。
帶著小安走在大街上,爸爸無奈的說:「看來只能另想法子了,我那同學什麼時候回來還不知道,就是回來也不一定能買到葯,真是有點急人。」
小安說道:「爸爸別急,我來想法子,咱們不能看著蘇伯伯受罪。」
小安爸爸欣慰的拍了拍小安的肩膀說:「咱們兩步走,你想法子,我去警備司令部那裡想法子,無論哪頭,只要有一頭成功就行。」
小安的法子就是偷,去日本領事館偷。雖然不知道葯放在哪裡,但只要有,他肯定能找到,無非費些時間而已。
請了小蘇北一幫人到大順樓吃了一頓大餐,回到住處后小安立馬就上床了,只有養精蓄銳才能保證夜裡的行動。十二點半,小安就準時起了。他換下了尋常衣服,又戴了頂鴨舌帽,這樣的裝束很像混夜場的浪蕩公子。
夜已經深了,街上幾乎見不到行人,小安不慌不忙的到了日本領事館附近,在路邊攤上要了碗小餛飩吃了,然後裝作醉漢的樣子,踉踉蹌蹌走著。
領事館大門緊閉,門前的大燈卻依舊亮著,整個領事館里靜寂無聲。小安看看錶,一點過五分。
小安圍著領事館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后牆的小巷裡。他觀察了一下動靜,然後一縱身就上了牆。上了牆的小安就沒有急著下去,而是伏在牆上觀察了一會,確定沒有危險后他這才順著牆輕輕滑下。
進到樓里,走廊里亮著燈,安靜的很,小安徑直上了二樓,他認為那麼稀有的藥品,肯定會放在重要的地方,想了想,肯定不會放在小小的醫務室,那麼只能是領事的辦公室。領事館,領事當然是最大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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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熟識日文,小安毫不費力的找到了領事辦公室,令他驚奇的是門竟然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小安左右看了看,確信無人盯守后,就一閃而入。
一進屋,小安就感覺一股風撲向面門,他一縮頭,身子下蹲,一拳結實的打在了對方的肚子上。對方悶哼一聲,捂著肚子蹲下了,小安沒等對方再出招,腳下一勾,手上用力,對方就仰面朝天了。小安的動作一氣呵成,根本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接著一個跨步騎到對方身上,右胳膊壓住對方的脖子,左手捂住了對方的嘴巴,唯恐對方叫出聲來。
只是令小安感覺有些奇怪的是對方的身子似乎很軟,而且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完全制住了對方,小安這才慢慢鬆開對方的嘴巴,那人大口大口喘息了一會,這才壓著聲音說:「要殺要剮隨你。」
女人的聲音。
小安鬆開了對方,沒想到對方一個巴掌就扇了過來,小安似乎早有準備,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低喝道:「老實點。」
女的被制住了,哼了哼不說話了。小安緊緊握了一下對方的手腕,讓她感覺到他的力量,然後鬆開了。小安笑笑說:「不講道理,就只許你偷就不許我偷。」
女的哼了一聲:「我以為……」底下的話沒說,想必以為小安是領事館的守衛了。
小安低聲道:「一個女子,膽子倒不小。」
女子回敬道:「一個毛孩子,膽子賊大么。」
小安笑了:「好了,咱井水不犯河水,你偷你的,我偷我的。」
女人哼了一聲:「耽誤我的好事。」
小安說:「鎖開了沒有?」
女的沒好氣的說:「這不剛要動手么,你來了,倒霉,又要分一半了。」
小安說:「你放心,我要的和你不一樣。」
女的顯然沒明白:「不一樣?」
小安說:「我要的是葯,不是錢財。」
女子咿了一聲,似乎很奇怪。
小安沒再理會他,捏著手電筒找了起來。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辦公桌一頭的保險柜上。同時,那女的也跟了過來。
看到小安游移不定的樣子,女子哧一聲輕笑:「毛蛋孩子,起開,我來。」
小安站到一邊,有人動手,他樂意清閑,再說,他倒要看看這個女賊開鎖的功夫到底如何。從女賊膽量看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但是從身手看一般般,小安打算她弄不開的話就幫她一把,也讓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別一口一個毛蛋孩子的,拿他不當一回事。
只見女子蹲下了,臉幾乎貼到保險柜上,手裡一截鐵條捅進了鎖孔里,一隻手慢慢轉動著刻盤。
小安看到女子年輕好看的臉上嚴謹的表情,他忍不住想笑,嘴裡奚落道:「那麼難么?」
女子有些氣急敗壞,低喝道:「閉嘴。」
小安蹲下了,他看到該女子的額頭上已經有細密的汗珠,他說:「不行我來。」
女子沒有多說話,又是兩個字:「閉嘴。」
小安不說話了,戲謔的看著她開鎖。又搗鼓了一會,還是沒有打開,這時自鳴鐘突然響起,嚇了女子一跳,小安輕聲說:「時候不早了,還是我來吧。」
那女子有些不甘心的往一邊撤開,但是很識趣的接過小安的手電筒幫助照著。小安要過女子手中的鐵條,蹲下身子捅進了鎖孔里,耳朵貼到保險柜上,一手慢慢的轉動刻盤,轉了三圈之後,就聽啪一聲,小安按下把手,保險柜開了。
女子低下身子說:「佩服,請問哪條道上的朋友?」
小安回了句:「沒有道,也不是朋友。」
女子一愣,知道對方不願意告訴她,可是在人家面前栽了跟頭,而且還是個毛蛋孩子,不知道對方師承何人,確實有些丟分,可是丟人也沒招,打又打不過,技不如人,只好認栽,可是認栽又認的不情願,於是就哼了一聲。
小安笑了笑:「不服氣?」
女子說:「都是道上朋友,報個蔓,下次遇到好說話,省的誤會。」
小安想,我這次迫不得已,還下次,沒下次了,不過也不想讓對方太難看,就輕聲說:「知道二拐么?」
女子呵斥道:「不許提我師父的外號。」
小安哧了一聲道:「你回去問他就知道我是誰了。」
女子哼了一聲,半信半疑的樣子。
「沒工夫跟你閑扯,趕緊幹活要緊。」小安說著,蹲下身,果真看到幾盒葯,拿出來一看正是要找的葯,小安拿了葯裝好,對女子說:「我好了,你快點。」
女子一愣:「見面分一半。」
小安有點氣:「葯你也要?」
女子知道小安誤會了,擺擺手輕聲說:「我說的錢,分你一半。」
小安想了想,爸爸的組織也需要活動經費,不要白不要,說了聲:「好」。
女子把保險柜里的錢和金條都拿了,然後簡單的分了一半給小安,小安看到裡面有不少日元,就告訴她,拿了日元基本上沒用,女子說:「管它有用沒用,反正是鬼子的東西,能拿著都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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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無話可說,看女子拿光了錢,他簡單翻了翻檔案,又給放了回去,不過檔案里的東西卻基本上記住了。
一切恢復原樣后,女子在前,小安斷後,倆人悄悄出了日本領事館。
小安一心記掛著蘇伯伯的傷,他跳下牆頭就加快腳步,沒想到女子跟了過來,小安有些詫異:「跟著我幹什麼?」
女子一抱拳:「謝謝,小男孩,再會。」說著,急匆匆走了。
小安苦笑著,可不想再會了,於是揮了一下手,快步走向燈火昏黃的大街。
剛出了巷子,小安一下子停住了,然後立馬又隱身在了暗處。十幾步遠,那個剛剛跟他分開的女子被兩個巡夜的警察攔住了。
警察問:「幹什麼的?」
女子說:「不幹什麼,剛下夜班。」
警察說:「剛下夜班?哪個廠子這個點下夜班?看你穿著就不像下夜班的工人,該不會是盜賊吧,走,跟我們去警察局。」
小安知道女子遇到麻煩了,二拐是她師父,按理她也應該叫自己一聲叔叔,當叔叔的不能見死不救,否則以後見了二拐不好說話,再說,要是真的被抓進去,再通報給日本領事館,這事兒就大了,說不準扯到國與國之間的糾紛。一念至此,小安拉低帽檐,沖著他們的背影沖了過去。十幾步的距離眨眼即到,半路上小安已經卯足了勁,凌空飛起兩腳,一左一右蹬在了兩個警察的後背上。踢出去的時候他就敢保證,兩個警察肯定短時間爬不起來。兩個警察猝不及防,沒來及回頭,人就飛了出去。
女子愣了,沒想到她稱為男孩的小安這麼厲害,她知道,這一腳下去夠兩個警察受的,不躺個十天半月肯定下不了床。
「快走。」說著,小安拉著女子就跑,等到兩個警察艱難的轉過頭,空蕩蕩的街道上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狂奔了一條街,小安停住了,他鬆開女子的手說:「你師傅就沒教你半夜出來就說家裡有病人要抓藥!」
女子低聲說:「這不是碰巧么,第一次遇到,慌了。」
小安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輕聲說:「二香,陶二香。」
小安看看天空說:「不早了,你趕緊回吧,留心點。」說著小安就急匆匆走了,他沒留意,陶二香看著他的背影笑了一下,竟然很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