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許文的模樣和之前有了很大分別，原本的他看起來倒也是個翩翩公子，喜歡穿白色衣裳，手持一把摺扇。

可如今的他卻是身著甲胄，眼底有著淡淡的烏青。神情之中是隱藏不住的疲憊。

修行者的體質本是應該好於常人的，看他的樣子，怕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好好休息了。

許文驚喜的看著黎珂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黎珂豎起手指：「小點聲，我偷偷跑出來的，看看百姓們現在怎麼樣了。」

許文點了點頭，跟著黎珂躲到牆角：「現在滿城都在傳你的事，都說是你救了大雍。」

說著，許文神色中更有滿滿的感慨：「回想起當初在金城的時候，你分明還是個小姑娘呢，誰能想到呢……」

黎珂笑了笑：「許大哥，我還要多謝你當初幫我那麼多呢，可惜了，自從來到大都以後一直沒有機會拜訪你，你現在是在……」

「哦，」注意到黎珂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甲胄身上，許文趕緊解釋：「城南和城東來了一批流民鬧事，被守城的軍官捉住了領頭的，可剩下的人都跑掉了。我們怕他們躲到城西造成騷動，陛下特意派我帶些人手來這裡駐守著。」

「流民？」黎珂微微皺眉：「是賑災的糧食不夠了嗎？」

「就沒有夠過。」許文嘆息道：「不僅是糧食不夠了，收納災民的地方也不夠。」

「如今正是盛夏，天氣陰晴不定，昨晚上下了一場暴雨，又打濕了不少人，特別是女子和幼兒，有不少都變了，急缺藥物。很多百姓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更不要說有避雨的地方了。」

「我父親把將軍府都空出來收納災民了。很多官員的府邸僥倖還有陳損壞的房屋也都空出來讓百災民們居住。」

許文說著，臉上也露出不忍的神色：「所以說這些百姓都是受災的百姓，可卻有不少人都心狠，重病的妻兒就往外扔。為了自己一口吃的，甚至發賣自己的親兒女。這還是在大都附近有陛下親自安排的賑災區，我都不敢想，被地動牽連的其他地方，現在該是什麼樣的人間煉獄。若再遇上什麼貪腐官吏，盤墨百姓，剝奪口糧的話，那就真活不下去了。」

雖然說修行者們攻打的只有神殿和大都的區域，但那場地動卻是牽連了不少人，周邊還有許多郡縣，都受到了波及。

黎珂皺了皺眉，隨後看向許文：「許大哥，人性都是這樣的。總是要先保全自己，才會想到別人。」

許文自然也清楚，但這不影響他心中苦悶。

黎珂見狀，寬慰他道：「若依照我的意思，你可以讓那些流民在領受救災之物時，只允許九歲以下的孩童或是婦人或是五十歲以上的老者，除此之外，若是壯年男子，便不許他們領取這些東西。」

許文一愣，隨後整個人便陷入了思索之中，隨後有些不解的道：「這些都是受災百姓，怎可如此限制他們？若他們吃不起米糧，豈不是更要鬧起民變？」

黎珂道：「若只是因為飢餓，他們應當是沒有力氣鬧起來的，鬧自然是別有所圖。因此鬧的這些人未必是因為餓。這些人可以先行忽略。」

許文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為何只允許孩童和婦孺還有老者領取救濟？」

黎珂道：「十歲以上的孩童年紀大了，有把子力氣，可以幹活。況且養到了十歲，總歸是有些感情，一般人家捨不得丟棄。偏生女子和不到九歲的孩童，還有老人，力氣不大，沒有反抗能力，被丟棄還是好的，就怕有些心邪的，拿他們做口糧，因此由他們來領受救濟治療，可以叫他們有些價值，不會被家中拋棄。」

黎珂又道：「此外，縱然有那些拋家棄子不顧父母的無情男子，但若有個女子或孩子在，有領糧食的資格，那麼縱然被人拋棄了，也自有家中沒有父母妻兒的男子將她們救回家中。這樣朝廷不用費心去救濟，百姓們兩難自解。」

許文的眼睛亮了亮，看向黎珂：「那為什麼不允許青壯年男子領取呢？」

黎珂道：「那些鬧起來的不就是一些青少年男子嗎？他們還能鬧，說明他們有把子力氣，就叫他們餓一餓。」

「況且他們相比那些老弱婦孺，更厲害些，餓不死他們，就算領不到救濟糧，又找不到妻兒老小，總歸他們還能找些活計做。」

「朝廷不可能一直養著這些災民，如今已經要去更遠的郡縣抽掉糧食了，就說明附近的米糧存量已經不多了，讓他們儘快投入生產之中，恢復秩序，有益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