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意識乃虛

「無知螻——小子，你莫不是在誆吾？」

很快，『太古幽蓮』就不耐煩了，冷冷說道，原本稍稍緩和的語氣，一下子又冷了回去。

聞言，莫凡心中略微尷尬，不過還是回道：「前輩，小道正在『煉製』，尚需一些時日。」

「噢？一些時日，是多少時日？」

「這——數月！」

「才數月么？」『太古幽蓮』的反應，出乎了莫凡的意料，顯得很是平淡，甚至連語氣，也又緩和了，道：「這倒是無妨。」

「呃……」

莫凡愣了愣，竟不在意要等數月時間，難道——

意識到不妙，他當即多問了句，「前輩，您所說的，玉真非短時間內可恢復，那，具體需要多長時間？」

「若是你能提供大量的剛剛那種『藥液』，一千年時間，便可恢復。」

「一千年？？？」莫凡心頭狠狠一震。

儘管，他已經意識到，這個『長時間』，會頗長，卻萬萬沒想到，竟會這麼長。

「那，如果沒有大量的『藥液』呢？」順著『太古幽蓮』之語，他也暫時以『藥液』稱呼『靈液』。

「沒有？」『太古幽蓮』聲音轉冷，「若是沒有，那至少需要萬年時間。」

「萬年……」莫凡好一陣無語。

不說萬年，就是千年，對他來說，也太長久了。

要知道，從他出生至今，也就兩百多年，距離一千年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再者，他與無雙師尊，還有『千年之約』。

所以，他不可能安安心心，在此等上一千年的。

「前輩，可還有其它辦法，加速玉真之恢復？」他開口問道。

同時，心中也打定主意，若是沒有其它辦法，那他也只能儘可能的留下足夠多的『靈液』，自身還是要想辦法離開的。

「小子，時間已經縮短了十倍，你竟還想要加速？千年時間而已，彈指即逝，已經很短了。」『太古幽蓮』有些不理解：「再者，吾都不急，你急什麼？」

「前輩，小道以為，玉真越早恢復，越好。」莫凡沒有具體解釋，而是說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錯，越早恢復越好。」『太古幽蓮』難得的第一次『認可』了莫凡，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不枉『幽兒』如此護你。只是——」

「只是什麼？難道真沒有其它辦法？」

「有倒是有，只是卻很難，或者說根本不可能辦到。」

「還請前輩明言！」

「也罷，左右無事，吾便於你說說。」『太古幽蓮』語氣不再冰冷，甚至都有些溫和了。

「『幽兒』乃吾之『蓮子』所化，雖為『吾子』，卻也與吾一體。」

「也正因為如此，有吾在一日，『幽兒』便能永生不死。即便不幸罹難，吾也能將她重新孕育而出。」

「重新孕育？如此，她還是她嗎？」莫凡插嘴問了句。

「自然是！」『太古幽蓮』很是確定的回了句，然後繼續道：「只不過，重新孕育，需要花費至少數百萬年時間。」

「這麼久！」莫凡暗暗咋舌，不過並沒有說出口。

「而今，『幽兒』被鎮守『祖墓』的『太古鬼卒』所傷，傷的不僅是本體，還有意識。」

「所幸，都還有一絲殘留，否則——」

「但即便有一絲殘留，想要恢復過來，也絕非易事，尤其是意識方面。」

「小子，你應當已經發現，『幽兒』很單純，且不諳世事吧！」

「或許，你以為這是她偽裝的。」

「哼，別否認。你和『幽兒』是怎麼相處的，吾可是全部看在『眼裡』，一點都沒錯過的。」

「只是，你小子雖態度惡劣，但終究沒有起什麼壞心思，且『幽兒』也不『介意』，吾才懶得和你計較。」

聞言，莫凡一陣『汗顏』，不過卻並沒有解釋什麼。

「實際上，『幽兒』如此，乃是吾有意為之。唯有如此，她才能——」

說到這，『太古幽蓮』頓住了，似乎在『忌憚』著什麼。

而對此，莫凡卻是心中一動，隱約有些猜測。

當即，他再次插嘴問道：「前輩可是在此間得的道？」

「……」『太古幽蓮』默然。

「果然！」莫凡暗暗一嘆，心道：「原來這『太古幽蓮』才是『聖奴』。這世間，沒有哪個生靈，甘願為奴。而縱然身不由己，為奴了，想來也不願自己的子嗣，跟著自己為奴。」

「出於某些原因，吾之念，不能與『幽兒』之意識相觸，甚至要完全隔絕。所以，吾不能親自助她恢復意識。」

「只能靠她自己，隨著本體的恢復，自行慢慢恢復意識。」

「如此一來，自然是需要些時間的。」

「而，若是讓她先行恢復意識，再主動吸收你提供的『藥液』，恢複本體，那便能在極短時間內完全恢復過來。」

聞言，莫凡不由眼神一亮，道：「前輩的意思，是要先行恢復玉真之意識，如此，似乎也不難吧？」

「不難？」『太古幽蓮』略帶一絲譏諷，道：「你說不難，那你可有什麼不難之法？」

「這——」莫凡猶豫了下，道：「小道以自身道念，呼喚她，將她喚醒。」

「嗯，確實簡單。那麼，你且試試。」

聽『太古幽蓮』這語氣，莫凡立即意識到，恐怕是自己想當然了。

不過，縱然如此，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嘗試一下。

當即，他道念一動，分出一縷，沒入『太古幽蓮』之中，準備呼喚『陷入沉睡』的玉真之意識。

然而——

「不是說有殘留意識嗎？為何感應不到？」

這時，『太古幽蓮』的聲音，響起：「很疑惑？」

莫凡點頭。

「太古有佛，言曰——」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你，可知其意？」『太古幽蓮』淡淡問道。

當然，這並非詢問求解。

「竟源自太古？」莫凡暗自震了震，很是意外，沒想到這句諸多典籍中都有記載的話，竟有這麼悠久的來歷。

不過，意外歸意外，這時卻無謂深究其來歷。

當即，他點了點頭，道：「略知一二。這指的是一種高深心境。雖出自於佛，卻並不限於佛。」

「具體說說。」『太古幽蓮』道。

「字面意思，菩提原本無樹，明鏡亦並非台，本是虛無，無有一物，如此，連目標都沒有，所謂的塵埃，又如何能沾染？」

「無論菩提，還是明鏡，所指皆為心境，覺悟的心境，明亮如鏡的心境。」

「若，心有覺悟，明亮透徹，那本身便是乾淨的，自然也就不存在所謂的塵埃，或者說雜念。」

「又或者，再直接一點，無心。」

「有心，尚且需要自身覺悟，達到明亮透徹之境，才能不染塵埃。」

「而若是無心，那境界也好，塵埃也罷，皆無從談起。」

「然而，眾生為靈，豈能無心？」

「故，小道以為，無心境界雖高，但卻不能因此而無心。在小道心中，更加認可另一句佛語——」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輕拂拭，勿使惹塵埃！』」

「為人者，天生有身有心，此為天賜造化，不應拋卻。當然，也不應損壞墮落，辜負『天恩』。」

「是故，將自身當作菩提，不斷覺悟，將自心對照明鏡，時時自省，撥亂反正，做到順己由心，於身不負，於心無愧，即可！」

「噢？」『太古幽蓮』略帶一絲詫異，道：「你這見解，倒是有些獨特。只不過，要做到『於身不負，於心無愧』，並不比『無心』簡單，甚至更難。」

「若身不由己，便只能選擇無心！」

吐出這一句，『太古幽蓮』語氣中，頗顯感嘆，隱約夾著一絲無奈。

聞言，莫凡心中一動：「選擇無心？莫非——」

「前輩，莫非玉真『無心』？」

「……」『太古幽蓮』默然。

「可若是『無心』，玉真又怎麼會有喜怒哀樂？她雖然天真懵懂，不諳世事，但還談不上無情無欲吧？更別說『無心』了。」莫凡疑惑道。

「無非真無，有非真有，以虛為實，借實合虛，虛實之間，似有還無……」

『太古幽蓮』以一種莫名而又玄澀的語調，說了一段『道理』，向莫凡解釋。

聽起來，很是玄妙，也很是深奧。

不過，很可惜，莫凡的境界終究太低，雖有所領悟，卻無法明透。

此刻他的感覺就是，『太古幽蓮』所言的『道』，有『理』，但這怎麼個有『理』法，卻是模模糊糊，似懂非懂。

「罷了，你只需知道，『幽兒』她雖『有』意識，但實際上，這意識，並非『真有』，而是以『虛實之道』，假借而來的『虛』意識，以作『實』用。」

莫凡『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自知以自己的境界，理解不了，便索性直接問道：「前輩，那這『虛』意識，該如何喚醒？」

「源於虛，自歸於虛。」『太古幽蓮』道：「若想提前喚醒『虛』意識，便只能入虛而喚。」

「入虛？」莫凡面露疑惑。

「虛者，實之反也！」

「欲入虛，唯在實。」

「而實，乃天地，乃乾坤。逆反之，變而成虛。」

「虛現時，心合真靈，借道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