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天空竟瀰漫了一種詭異的紅。冰@火!中文像是什麼人將整桶整桶的鮮血潑在天幕上,任由它肆意四下似的。
那個佝僂的老太婆如幽靈般突然出現在蕭瑟秋風裡。
她手裡提著一個籃子,籃中不時飄出某種甜膩的香氣。
「婆婆,你籃子里裝的是什麼?」蜷縮在街角的流lang兒用力咽了口口水。
一抹詭秘可怕的笑意極快地掠過老人黃濁的眸子,瞬息化作平和。當然,這霎那間的變化流lang兒是看不見的。他的注意力全都凝聚在那小小的竹籃上了。
「是烤紅薯。熱氣騰騰的烤紅薯。」老太婆皺紋深嵌的臉上擠滿慈愛的笑。
流lang兒直勾勾地盯著竹籃,半晌才開口道:「我……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就像一隻卑微的蒼蠅。
老太婆的笑簡直要從臉上溢出來了。她伸手取出一個拳頭大的紅薯遞給流lang兒,說:「快吃吧,孩子。」
流lang兒一把奪過紅薯,也不剝皮,三兩下就將紅薯祭了五臟廟。老太婆愉快極了,笑著將整個籃子遞給流lang兒,說:「吃吧,吃吧。」
流lang兒埋頭一陣風捲殘雲,絲毫沒發現此時老太婆看著他的眼神跟他方才盯著籃子的時候一模一樣。
流lang兒用髒兮兮的小手抹了抹嘴,含著淚眼啜泣道:「婆婆,你真是好人。我爸爸媽媽到很遠的地方打工了,留下我和奶奶一起生活。半年前,奶奶病死了,我找不到爸爸媽媽,只能在街上流lang。我大多數時間都只能在垃圾桶里撿人家的剩菜剩飯……」
「夠了!」老太婆突然煩躁地喝了一聲,粗暴地打斷了流lang兒的話。流lang兒嚇了一跳,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驚恐疑惑地望著她。
老太婆的臉上又布滿了盈盈笑意,笑中似乎還帶了兩分歉仄。她說:「真是對不住了。只不過我對你的經歷真的不感興趣。嘿嘿……試問你吃紅薯的時候會想知道這些紅薯是怎麼在地里長起來的嗎?」
流lang兒依稀聽出苗頭不對,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怯怯地問:「婆婆,你,你是什麼意思?」
老太婆笑得無比燦爛,慢慢說道:「意思不是明擺著的嗎?對我來說,你就是一個誘人的紅薯。」
流lang兒吃了一驚,丟下籃子轉身就跑。老太婆桀桀怪笑,只見黑影一晃,她又再次好端端地立在流lang兒跟前。
流lang兒嚇得魂飛魄散,他想不明白他面前的這個老婆婆明明老態龍鍾,為何動作還能如此迅敏。他覺得這老人移動的速度快得就像一道閃電,就像一陣疾風,就像,一隻貓。
貓?流lang兒心中一凜,登時想起往日奶奶在他床前講過的故事——貓容婆。貓容婆。
人面人身貓耳朵。
菩薩臉孔惡魔心。
餵飽肚子吃腦子。
……
十隻尖利的爪子輕巧地掀開了流lang兒的天靈蓋。
血,若岩漿噴涌。
大地之上也瀰漫了一種詭異的紅。
天際的紅很快就被無邊的黑暗吞噬。地上的紅也慢慢冷卻,黯淡,終於風乾成無奈的紫黑色。
老太婆忽然間就消失了。消失在長街上。消失在秋風裡。如鬼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