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掌門出馬
陳友博說:「你二叔是天道派的道長,這個門派一定還有別的道長吧?」
我心說有是有,但是那個「道長」可幫不了你。說起來陳友博這人的觀察力還真強。他發現我的神色變化,立刻追問:「小兄弟天資聰穎,儀錶堂堂,有道道長肯定傳過你道術吧?」
我心說哇,我把我睿智和帥氣這兩個優點藏得這麼深你都能發現?我吞吞吐吐地說我二叔把天道派掌門的位置傳給我了……陳友博大喜,一把抓住我的手說:「請小師父救救我兒子!」
我十分尷尬,說:「你先別高興。不怕老實告訴你,我二叔師父過世前一天才收我為徒,我一丁點道行都沒有。實在幫不了你。」
陳友博眼中希望之光如同兩支燃燒正旺的蠟燭,一下子就被風吹滅了。
這個時候陳十三醒了過來,他聽到我和他兒子的對話,開口道:「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無論如何還是請小師父跟我們到廣州走一趟吧。即便最後,最後救不了我孫子,我們也不會怪到小師父你頭上。要怪就我們當初不聽人言。」
陳十三老淚縱橫,白頭人送黑頭人的悲哀盡顯無疑。我於心不忍,說:「那好吧。我回去拿點東西,馬上和你們去廣州。」
我回家把事情跟老媽說了。媽讓我盡量趕在二叔頭七那天回來為他守靈。我把《天道圖志》和天道印帶上,便去找陳友博。陳十三硬要出院和我們一起走,陳友博拗不過他父親,最後只得由著他。
陳友博老婆日日夜夜守著孩子,如今已是憔悴不堪。她看到我十分詫異,眼神分明在說這人才多少歲?他能做什麼。得知我二叔已經過世,她眼淚嘩啦啦往下流,最後依偎在自己丈夫懷裡啜泣。
我過去看了看孩子,發現他瘦得不成人樣,臉色蒼白,額頭卻隱隱透著黑氣。
我隨手拿天道印往他額頭一照,一張突眼長舌的青臉一下蹦到我眼前。我猝不及防,尖叫一聲癱倒在地。我從來沒想過我一個大老爺們居然能發出這麼尖的聲音!
陳友博一家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我無比尷尬,指著小孩說:「你們剛才沒看見?」
他們三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說:「看見什麼?」
我心中雪亮,難道天道印照出的東西只有持印人能看見?我把天道印遞給陳友博,說:「你們自己看吧。」陳友博拿印往他兒子身上一照,登時倒吸一口冷氣。他老婆接過天道印看了之後更是嚎啕大哭。
陳十三說:「作孽啊,我孫子怎麼會被這麼個東西纏上?」
我問他們小孩出事之前有沒有到過什麼特別的地方。
陳友博說:「沒有什麼特別啊。」那天他們一早就帶孩子去遊樂場,三餐都是依著孩子的喜好在kfc吃的。晚上**點左右,他們帶孩子回家了。
我說:「這就怪了,那麼孩子是在什麼地方招惹上這東西的?遊樂場和kfc都是人超多的地方,陽氣極盛。鬼魅亡靈怎麼可能沒事在那瞎溜達?」
孩子母親突然想起什麼,抽抽搭搭地說這都是她的錯。是她把孩子害成這樣的。
那天接近黃昏的時候,孩子說要上廁所,陳友博老婆就帶他去了。但是遊樂場的衛生間大排長龍,孩子又急,陳妻覺得小孩子在哪尿都無所謂,就把孩子帶到遊樂場沒人的角落,在一棵大樹下解決了。
陳十三和陳友博異口同聲道:「你把孩子帶到遊樂場的西北角了?」
陳妻哭得更凶了。
陳友博向我解釋說西北角那棵樹曾經弔死過一個人。大家到遊樂場一般都不會到那去。陳妻說她當時不記得那棵樹死過人了,後來想起也沒放在心上,隨口罵了兩句髒話就帶孩子走了。她說:「這位道長,你可要救救我兒子啊!這都是我的錯,你讓那惡鬼來找我吧!」
陳十三說:「孩子病了這麼久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麼,鍾師父你一來就找出原因了,可見鍾師父本領高強!還請鍾師父幫忙把這惡鬼趕走,救救我孫子。不管多少錢我們都願意付!」
他們一家三口用一種無比誠懇的眼神盯著我,我眨巴眨巴眼睛,一把抓過背包說:「人有三急!」也不等他們反應我就往洗手間飛奔而去。
我坐在馬桶蓋上打開《天道圖志》,找到縊鬼篇,圖上所畫的形象果然跟我剛才見到的鬼魂一模一樣,都是長舌青臉。畫旁有好幾段手寫的註解。幾段文字的字跡都不一樣。且有的是用毛筆寫的,有的卻是用鋼筆書寫的。一看就知道出自幾代人之手。
縊鬼篇。
所謂縊鬼乃弔死之魂也。
縊鬼好唆使生者自縊。
可用太子爺指訣配合驅鬼咒驅之。
這段註解之下又有一段較小字體的註解——太子爺指訣指法為:1、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2、大拇指掐中指,第二指、小指彎曲入掌心。3、五指尖方向由上朝前。4、左手指法與右手相同。5、左手小指勾右手小指,左右皆朝前方。
驅鬼咒咒文:我是天目,與天相逐。睛如雷電,光耀八極。徹見表裡,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咦?不對啊,縊鬼是專門鼓動別人上吊自殺的,這孩子的狀況為什麼是昏迷不醒?還有,如果他只是簡單的被鬼纏,二叔七年前為什麼能預知?我二叔是道士,又不是看相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既然知道對付縊鬼的方法我就姑且試試吧。
我能混上大學很大一個原因是我記性好。我念了兩次就把指法和咒文記住了。回到病房后我極力故作深沉,假裝剛才借尿遁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嗯,對,那只是他們的幻覺。
我讓陳友博拿天道印照著孩子,囑咐他看到什麼馬上告訴我。然後掐太子爺指訣指向孩子眉心,高聲誦道:「我是天目,與天相逐。睛如雷電,光耀八極。徹見表裡,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陳友博喜道:「那東西跑了!」然而還不到三秒鐘,他臉上的喜色就凝固了,他指著他老婆半天說不出話來。我奪過天道印一照,發現那縊鬼竟然上了陳友博老婆的身。
如果二叔還活著,他肯定會告訴我進行驅鬼之前最基本的準備工作是先把孩子移到門窗緊閉的小房間里,並在房間八方位貼上有困魂作用的符籙。同時要清場,不允許任何人站在一旁,以免被驅趕的鬼魂慌不擇路竄上旁人體內。
可惜二叔永遠沒有機會把這些常識教給我了。
我當時不知道那些,見縊鬼上了陳妻身,馬上又掐太子爺指訣指向她,縊鬼往旁邊竄上陳十三的身,我指向陳十三縊鬼就竄上陳友博身……如此循環反覆,弄得我暈頭轉向。陳家三人更是全都被縊鬼弄得精神恍惚。
縊鬼再次回到小孩身上的時候,我終於想到讓陳友博他們先從病房出去。
我用天道印照出縊鬼,惡狠狠地對他說:「你識相的就馬上離開,否則我就用天道印把你打得魂飛魄散!」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天道印究竟能不能把鬼打傷,完全是虛張聲勢。沒想到縊鬼看了看天道印,又看了看那孩子,居然嗷了一聲抱頭逃了。
我又驚又喜,忍不住仔細端詳天道印,二叔還真給我留了件寶貝啊。
大概過了五分鐘,孩子額頭的黑氣就消了不少。孩子也慢慢醒轉了。我把陳友博他們叫進來,陳妻和陳十三喜極而泣,抱著孩子不願撒手。
陳友博比較理智,把醫生叫了過來。醫生一檢查,發現孩子的生命體征指標竟然提高了許多。醫生們都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既然確定孩子是被鬼纏身,不是身體生病,陳友博就讓孩子出院了。孩子雖然醒了,但是並沒有完全康復,而且他額頭的黑氣一直沒有散盡。我猜想那只是因為他被縊鬼纏了太久,傷了元氣的緣故。好好補一下身體應該就沒事了。所以就沒放在心上。
陳友博一家對我千恩萬謝,盛情邀請我留在廣州一段時間。有言道食在廣州,他們想好好請我吃幾頓飯。我說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還要為二叔守靈,這就要走了。
陳友博說難得鍾道長有這份孝心。他幫我訂了張回北市的機票,又親自開車送我去機場。他知道我大學是在莫都念的之後興奮地說:「巧了,我是做廣告的,我的公司也在莫都。」他跟我交換了電話,說你以後要是回莫都發展,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給我打電話。
我們都沒想到,最先需要幫忙的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