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父老鄉親

黎明曜回頭看去，黑壓壓的人群靜得可怕，連呼吸聲都停住了似的。一眼望去沒找到說話的人，黎明曜只得回頭看了眼陽星曜。陽星曜皺了皺眉頭，沒有理會，搭著黎明曜的手繼續往前走。黎明曜只能揚聲說：「你哥哥辦完事就回來了。到時候肯定有賞賜的。放心吧。」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掙脫了那雙捂著嘴的粗糙的手，跑到黎明曜跟前，繼續問：「那他什麼時候辦完事啊？嫂子這兩天就要生了，我哥要是不回來，家裡活都沒人……」

一個中年婦女拉著一個三四歲小女孩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跪在地上一把撲倒那個男孩，摁著他就磕了兩個響頭，一邊磕頭一邊說：「小姐不要聽小孩子胡說！小孩子不懂，小姐大人有大量，饒這孩子一次吧！我們一家給小姐磕頭了！」那女孩子也在一旁磕頭不止。

黎明曜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半步，看著面前這一大兩小弄得塵土飛揚的，剛想去扶他們起來，被灰塵嗆到，勾起了嗓子癢，一時咳嗽不止，哪還說得出話來。陽星曜沉下臉來，一拉黎明曜的手，轉頭對村長說：「趕緊抬水來給我們梳洗，弄這一頭一臉的灰。」

村長轉頭呵斥她們母子三人趕緊離開，也跟著走進了院子。黎明曜想說話卻停不下咳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子三人連滾帶爬地跑回了人群里，像是在逃命一樣。等到他們坐了下來，一個小女孩送來毛巾給她擦臉，又端上熱茶給她喝，這才漸漸止住了咳嗽，向村長問道：「那一家是什麼人？」

村長站起來，對黎明曜行了一禮，說：「這是村裡陽大江一家的，他和妻子結婚多年，只有一個男孩，叫陽德義，也就是那男孩說的大哥。陽德義十五歲那年，他娘又有孕，生下了陽德祖，幾年後又生了個女娃兒，還沒起名字，就叫陽大妞。陽德義去年結的婚，沒多久媳婦就有了。這會子，陽大江、陽德義父子倆都在趙短腿那邊呢。也不知情況如何。」

黎明曜聽了，沉默了一會，自言自語道：「要是他們父子倆有個好歹，豈不是我的罪過。」陽星曜放下茶碗，不滿地說：「你有何罪？身為陽氏族人，盡忠盡孝豈不是他們應該做的？這等光宗耀祖之事，他們還敢埋怨不成？」

黎明曜沒看她爹，轉頭對村長說：「我能去陽大妞家裡看看嗎？」村長愣了一下，說：「小姐要去，那肯定沒問題。」說著，回頭對孫子說：「去告訴德祖，小姐要來他們家，讓他們趕緊準備好接待。」

黎明曜趕緊攔著，說：「不用什麼接待，我就是去看看他們家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麻煩村長找人帶個路。」村長皺著眉頭看了看陽星曜，陽星曜站起來說：「曜兒真是心軟。想去就去吧，早去早回，回來歇一歇，和顧二匯合了我們好趕路。」

得到了陽星曜的同意，黎明曜拉著那個男孩子就讓他帶路，吩咐村長誰也不許提前去送信。村長也沒辦法，只能把孫子叫來囑咐一番，又讓自己大孫女跟著，這才放心讓他們去了。

一行三人走在路上，路邊滿是好奇的眼睛跟著他們走移動。待黎明曜轉頭去看時，那些眼睛就隱在了窗戶後面，樹葉後面，土牆後面，讓黎明曜的目光落了空。黎明曜也不再去找尋那些眼睛，回頭對村長的孫子說：「村子里可有賣東西的地方？」那孩子沉默地搖了搖頭。女孩子開口說道：「平時要買東西，就要到鎮子上去。初一十五有大集，那才能買到好東西呢。」

黎明曜沉默了一會，只得繼續趕路。陽德祖家住的並不遠，一會就走到了。女孩子先跑了過去，在門口喊了一聲「大妞兒」，蹦跳著就進去了。男孩子跟在後面，叫了一聲：「德祖，小姐來了。」也跟著進去了。

黎明曜跨過門檻，看到了一個乾乾淨淨的院落，正中擺著石桌石凳，兩旁搭著架子，架子下也有小凳子小椅子。院子里跑著幾隻大雞和十幾隻小雞，在往裡一看，德祖正跪在堂屋地上，他媽正用掃帚柄抽他呢。

聽到門口的聲音，德祖他媽一抬頭，這才看到黎明曜已經進來了。她趕緊扔了掃帚，跑來跪在黎明曜面前，磕頭如搗蒜，嘴裡不停地說：「小姐恕罪！小孩子不懂事，得罪了小姐，還請小姐看到他是小孩子的份上，別跟他一般見識！」

黎明曜走上前，輕輕扶起了德祖他媽，柔聲說：「我沒怪他，我也沒生氣。我就是來看看，他嫂子現在怎麼樣了，來看看你家還有什麼困難，我能做的，一定會為你們做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黎明曜，臉色不同，表情各異，一時間真是像開了面具鋪子一樣，精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