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可是九五至尊
回想起剛才被她藏起來的布綾,南星後背冷汗都下來了。
還好她動作快,這要再晚一點兒……
可,皇上怎麼會來?
其實也是巧了,冬霜去請太醫,但以季月歡的位分自己是請不動太醫的,她只能去求皇后,卻在去鳳鳴宮的路上正好遇見了皇上。
冬霜抿了抿唇,請太醫這事兒皇上當然也能做主,只是越過皇后直接求皇上,多少有點在皇上面前告狀的意思。
畢竟後宮裡頭但凡出點事,那就是皇后失職,皇后要是個大度的也就算了,能理解她事急從權,要是個不大度的,指不定就此記恨上。
可她又實在憂心自家主子,先前那「咚」的一聲她聽著都疼,生怕自己捨近求遠回頭耽誤主子性命,當下咬咬牙決定搏一搏,立馬跪在路中央,攔住了皇上的步攆。
「皇上!求您救救我家小主!」
祁曜君皺了皺眉,後宮邀寵的手段他見得多了,當下免不了覺得這又是哪個宮妃聯合下人在做戲,心裡頭立馬對這對主僕厭惡上了。
不過這事兒沒遇上就算了,遇上了總歸要問問,真要是耍手段的,他回頭一併處置了就是。
「大膽!哪兒來的沒規矩的奴才!竟敢驚擾聖駕!」御前大總管崔德海敏銳察覺到主子情緒,當即厲喝。
皇帝本來自帶的上位者氣場就讓人膽寒,他那不悅又顯出來點兒,冬霜這本來就是不合規矩的衝動行事,又被李公公這一吼,簡直嚇得抖成篩子,可還是強撐著把情況說了一遍,只是太慌了,有些語無倫次。
一聽是性命攸關的事,祁曜君倒不覺得是邀寵了,更何況這宮女嚇成這樣還能堅持,多半做不得假。
「哪個宮裡頭的?」
冬霜這才想起她剛剛說了半天卻忘了自報家門,趕忙又磕了個頭,「回稟皇上,奴婢是倚翠軒季常在底下的大宮女冬霜。」
祁曜君原本漠然的表情一下就變了。
這一批選秀進宮的有二十幾人,祁曜君當然不是每個都記得住,但季家四姑娘他是有印象的。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季月歡的美貌,未入宮前就有京城第一美人之名,模樣在那一眾鶯鶯燕燕里確實出挑得過分。
其次就是季月歡的父親季書棋,工部都水清吏司的正五品郎中。
其實五品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是在遍地權貴的京城這點官職根本不夠看,更何況工部在六部中又沒什麼地位。
但架不住季書棋委實是個有才幹的,這不,前年自己倒騰了一個曲轅犁,操作靈活省力,隨後在全國推廣開來,百姓一片叫好,這兩年的收成都上去了不少。
而季書棋的子嗣也爭氣。
大兒子季予陽,年僅二十五歲便屢立戰功,如今已經是從五品的游騎將軍,這兒子爬到老子頭上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二兒子經商,年紀不大卻頗有天賦,手底下產業不知凡幾,但光一個巧物閣便已經開遍大曜,聽說馬上業務就要拓展到鄰國去。
三兒子才十七歲,可之前鄉試院試反響都不錯,下一屆科舉只怕也是榜上有名。
說白了季家這一家子,當下瞧著個個地位都不高,卻又個個前途無量。
出眾的美貌加上讓人側目的身家背景,祁曜君想不記住季月歡都難。
這會兒一聽季常在出了事,當即臉色就不好了。
季月歡這個常在還是他親封的,按說季月歡有個五品官的爹在,常在這個位分屬實低了點,但這不是她家裡個頂個的出息嘛,他就想著低點兒往後也有晉陞空間。
現在好了,這才進宮還沒侍寢呢就出了事,不知道的當他這後宮是吃人的地方。
聽聞季愛卿極其寶貝這個女兒,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沒得讓君臣離了心。
越是這麼想臉色就越差,祁曜君立馬派人叫了太醫,也順道親自來瞧瞧。
按理他這個皇帝該走在最前頭的,但冬霜著急,也顧不得許多,見到太醫后便急不可耐拉著人小跑進殿,皇帝么,又要下步攆又要受一眾宮人跪拜的,當然也就慢點兒。
崔德海倒是有心提醒,不過都被自家皇上眼神制止了,他心裡尋思著季常在倒是不一般,還沒侍寢就能被皇上這般放在心上,未來只怕不可小覷,他往後的態度可得恭敬點兒。
等祁曜君踏進門的時候,太醫已經在給季月歡把脈了。
祁曜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季月歡額頭那個紅腫起來的大包。
小姑娘是好看的,她才十五歲呢,這個年紀五官還沒長開,但那在選秀的時候已經是肉眼可見的明艷大氣,若是給她時間,指不定出落成個怎麼樣的天姿國色。
這會兒卻被那一個大包破壞了美感,倒也不是就不美了,只是美人有了瑕,到底瞧著礙眼。
再往下打量,祁曜君就撞進一雙漆黑的眼。
他不由一怔。
無他,那雙眸子太黑了,像一團化不開的霧,稠得讓人心驚。像是暗無天日的深淵似的,看一眼都要把人卷進去,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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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四個字出來的時候他猛地回神,自己都驚了,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什麼萬劫不復,他可是九五至尊!
可……
先前選秀那會兒,這丫頭的眸子有那麼黑嗎?
他沒印象,那會兒確實是被她的美貌晃了眼,光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就已經足夠吸引全部的注意力,反倒沒有仔細去瞧那一雙眼睛了。
如今瞧了,他不知怎麼的,心裡頭有些不舒服。
他不是沒見過黑眸的人,比如他後宮里那位安美人就是一雙墨瞳,可她瞧人的時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靈動鮮活得像是一隻調皮的貓兒。
哪裡像面前這個,眼裡鬱氣沉沉,像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暗得叫人心驚。
其實如果祁曜君生活在現代,大概會知道有另一個詞可以更準確地形容季月歡現在的狀態——厭世。
但哪怕他不知道,也不妨礙他見著這個樣子的季月歡,心中不虞。
他記得她選秀的時候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這才多久?
也或許是她此刻的臉色過於蒼白,這才將那墨色襯得格外濃稠。
這麼想著臉色就更差了,他直接去問邊上跪著的南星:
「怎麼伺候的?」
來自上位者的威壓在壓得南星喘不過氣,她方才就在想對策了,萬不能讓皇上知道她家小姐有自戕的念頭,那就只有……把這一切都推到先前的意外上。
反正她家小姐落得如斯地步也是因為這事兒,此刻也不是把事情往嚴重了說而已,還能叫皇上給小姐做主。
想是這麼想,但這到底是欺君,南星都不敢抬頭,只伏在地上瑟縮著顫聲開口:
「回稟皇上,奴婢有罪,昨夜月色極好,小……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