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毫無消息
宋源仍舊是那副儒雅的面容,只是今日換了副打扮,此時正是午歇的時辰,多半是從誰人床上匆匆趕過來的。
衣衫有些皺吧不說,連髮髻都是松的。
老太太倒是好些,只是人年紀大了走得慢,好吃好喝的也長不胖,瘦的麻桿一樣,眼神陰惻惻的看向站在院子前的榴葯。
趙妨玉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門口站著的幾個老媽媽,似笑非笑的嗆聲:「老太太年紀大了,腳力倒是不錯,你們家是鄉紳,連家裡養的媽媽都吃的人高馬大,打手一般。」
宋源訕笑兩聲,正要做些解釋,被老太太一戳后腰,當即便閉了嘴,只對著趙妨玉行禮。
老太太站出來往前一步,但張嘴之前被春芍幾個丫鬟一瞪,才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對著趙妨玉行了個禮。
趙妨玉不接茬,在人起身的功夫拉住梅循音的手:「怪不得規矩鬆散成這樣,原是上行下效。」
「老太太不如告訴告訴我,榴葯這丫頭犯了什麼錯,怎麼好好陪嫁丫鬟不在五妹妹身邊服侍,反而被人關起來處以私刑?」
風雪之中,榴藥單薄身軀越發明顯,尤其是在趙妨玉身邊站著,在春芍那幾個衣裳精細,容貌秀美的大丫鬟比起來,簡直像是逃荒來的。
穿著不合身的衣裳,破爛的裙擺,身上的披風還是趙妨玉從身上接下來的。
趙妨玉如今身上又換了一件披風,幸好這天下大雪,下人們怕風雪濕了披風的內里,多帶了一件備用,否則榴葯也難有一件禦寒的衣物。
趙妨玉不進去,眾人自然也進不去。
兩方人馬就這樣站在院子前對峙。
趙妨玉一行都是外面來的,身上穿的厚,不似宋源與老太太,匆匆從炕上爬起來。
「王妃殿下說笑,不過是鄉戶人家,有口飯吃罷了。」
「今日風雪大做,怕誤了王妃遊玩的雅興,只是妨雲這孩子,自懷了孕便脾氣古怪,見不得人,所以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應都讓打出來了。」
「洒掃這些,也放在晚間,等她睡熟了,再悄無聲息的打掃。」
「榴葯這丫頭便是洒掃時驚醒了妨雲,源兒心疼,把這犯事的丫頭給趕出去了。」
「處罰倒是不曾,給了她一間小屋子住著,到底是趙家的陪嫁,宋家不好處置的,至於如何變成這番模樣,倒是……不得而知。」
老太太一推四五六,將榴葯的事兒都推到趙妨雲身上,言辭之中,彷彿宋家是什麼洞天福地,這裡的人都是善男信女一般。
這下連春芍都有些氣不過,幾個大丫鬟誰不是從趙家出來的,別說趙家,再沒有哪一家能如宋家一般,說話做事叫人噁心!
「春芍,這風是不是大了?」
春芍聞言替趙妨玉拉了拉身上的披風:「風雪大了,王妃進屋吧。」
趙妨玉不動,扯著唇,眼睛里毫不掩飾的譏諷:「老太太閃了舌頭不成?怎麼話也聽不明白。」
「還是說,您宋家的當家主母,我的好妹妹,惡意派人磋磨了這半夜擾她清夢,陪了她十幾年的丫鬟?」
「若當真如此,我可要回家跟娘親說一說。」
旁人聽了這話都要發笑,梅循音便忍不住彎了唇角。
趙妨玉一句一句,都是陰陽。
老太太哪裡聽不出趙妨玉的意思,但本身就是她們理虧,還叫趙妨玉抓了個現行。
宋源此時就如同那護主的狗一般衝出來,維護自己的母親:「姐姐怎麼如此與母親說話,我宋家縱然不是官身,但宋家與趙家尚且是姻親,好歹也該尊重些!」
趙妨玉的眼神看也不看宋源,只落在院子里那扇緊緊關著的房門上。
這麼久了,屋子裡毫無動靜。
這不是趙妨雲的性子。
趙妨雲帶來的四個陪嫁丫鬟,傷了一個榴葯,死了一個榴珠,還有兩個不知所蹤。
連帶著趙妨雲本人都性情大變。
宋源與老太太穿一條褲子,以老太太的態度來看,趙妨雲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那院子越是安靜,趙妨玉心中的火便越盛。
尤其是宋源,正好撞在槍口上。
趙妨玉手痒痒的,迫切的想要扇幾個巴掌。
但看著宋源那腌臢的模樣,都怕他髒了自己的手。
「這姻親能做,自然也能不做,又有什麼稀罕不成?」
紅唇冷艷,趙妨玉眼神如刀,一點點落在這對母子身上。
這些年來的威勢,只露出一點來,便能叫他們察覺出,原來趙妨玉方才與他們說話,已經算是親和了。
趙妨玉扯唇譏諷:
「有時,人命好,便能得一段本不屬於他的好光景,這東西就和偷來的一樣,被發現了,便得連本帶利的還回去。」
「宋家若是學不會,怕是也消受不起五妹妹給你們帶來的福分。」
趙妨玉低頭輕咳一聲,身後的幾個人高馬大的老媽媽立刻將院子門口的人統統推開。
宋源與老太太還沉浸在趙妨玉那句,可以做親家,也可以不做的震撼上。
春芍幾個扶著趙妨玉往前走。
院子里沒有人洒掃,積雪堆了老深。
蹲下來兩個老媽媽,背著趙妨玉與梅循音蹚過去。
所有人心中都隱隱不安起來。
趙妨雲怎麼會……到現在都毫無動靜?
榴葯已經淚流滿面。
醒枝攬著她,生怕她哭暈過去。
榴葯顫巍巍的帶路,等過了一段路,那路面便乾淨許多,用不上人背。
趙妨玉與梅循音下來,榴葯看著熟悉的房門,輕輕伸手扣了扣。
但幾息之後,屋裡毫無動靜。
這下,連宋源和老太太都變了神色。
宋源有些害怕,面色發青:「娘,那趙氏不會是死了吧?」
老太太一拐杖敲在宋源腿上,面上同樣陰沉一片:「閉嘴,看著!」
趙妨雲之前便自盡過幾次,如今這番場景,趙妨雲若是當真自盡了,也省了宋家許多事。
就譬如剛才老太太說的那些,便能一股腦都安插到死去的趙妨雲身上。
梅循音面色變了幾變,不顧榴葯滿臉的淚,將人擠開。
她是長嫂,總不能事事都叫趙妨玉沖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