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妨玉胡鬧
次日,趙妨錦帶著趙妨玉一起去上學。
去家學的路很安靜,春日裡百花盛開,自有一幅景象。
趙妨蘭輕移蓮步,換了一件歐碧色的褶裙,身上的褂子還是白色,不過換了個花樣。
手持一把漆扇輕輕搖晃,身邊的丫頭既要背著書箱,還要給她撐傘。
趙妨錦當看不見趙妨蘭,趙妨蘭卻不能如此,蹙著眉上前行禮。
到家學時,趙妨薇和趙妨雲已經到了。尤其趙妨雲眼眶紅紅,看到趙妨玉進來還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趙妨玉委委屈屈看向趙妨薇:「二姐姐,我今兒可沒惹五妹。」
趙妨薇笑著給趙妨玉遞了一塊點心:「她昨兒晚上做了噩夢,一早上都不安生,別搭理她就好了。」
趙妨薇對於這個帶不動的妹妹也很苦惱,同樣的爹媽,怎麼養出來的孩子天壤之別?
總不能一個娘生的,所以腦子都歸了自己?
趙妨薇想不明白,明明小六小小年紀就足見聰慧,當姐姐的五妹妹反而蠢笨如豬?
偏偏自從沒了六妹妹,姨娘就把五妹妹看的眼珠子一樣,趙妨薇就是想教,也得先過宋姨娘那關。
趙妨玉嗯了一聲便在趙妨蘭身後坐下。
家學的座位都是按照序齒坐的。大姑娘二姑娘坐第一排,身後就是趙妨蘭趙妨玉。
一牆之隔則是家裡的三位哥兒。
這本是一座花廳改的,男女七歲不同席,為了先生方便各自隔開,女子課業所教不深,多半只是啟蒙,所以多是先生先來為姑娘們簡單講解后,便去為哥兒們上課。
大夫人生的長子趙知懷,次子趙知潤,以及張姨娘生的趙知沅都在一牆之隔的小書房。
趙知沅和趙妨蘭是同母姐弟,因為唯一一個庶出的哥兒是她親弟弟,這也是趙妨蘭敢興風作浪的底氣。
趙妨玉打量完周圍一圈,先生進來講學。
趙妨玉和趙妨雲不過剛剛開蒙,上學也不過是順帶,先生的主要教學對象還是家裡兩位嫡出公子。
先生說的話帶著一股奇怪的韻律,和趙妨玉在二十一世紀上學的老師完全不同。
並不反感,只是有些不習慣。
先生在說四書,一牆之隔,女院這邊能聽見先生在隔壁考校兩位哥兒,趙妨玉聽了會兒就在底下偷偷看三字經,順帶認認古字。
趙妨玉看三字經看的出神。不過一節課的時間,就認了不少字。
甚至還提筆在紙上跟著畫。
一直到快要放學,先生才過來給趙妨玉和趙妨雲教學。
因為年齡相近,趙妨雲和趙妨玉是同時進的家學。
先生一來便看到趙妨玉寫的字,拎起來看了看后評價:「有心是好事,但姑娘家練字,還是等七歲后再說。」
趙妨玉乖覺的點頭嗯了一聲。
先生抽背從前講的三字經,趙妨玉雖然兩個多月沒上課,但看三字經看了兩個多時辰,應對考校半點不慌,穩如老狗。
「等等,你背後這是什麼?」
趙妨玉不明所以:「學生身後有什麼嗎?」
趙妨薇眉頭一緊,立刻發現不對,一看趙妨雲嘴角勾著就知道事情大條了,立刻喊趙妨玉轉過來看。
「五妹妹……好雅興。」
趙妨錦,不止趙妨錦,整個學堂的人都看向趙妨玉的後背。
雪青色的小襖褂背後,被人畫了一隻老大的黑王八!
趙妨玉剛還被先生誇了沒有忘記課業,轉眼就被趙妨雲欺負到臉上來,清平院的人都坐不住。
「月季!快去清平院給你家姑娘找一件換的衣裳來!」
趙妨薇快速吩咐著,趙妨雲被先生點起來:「四姑娘身後的圖是五姑娘畫的。」
趙妨雲咬牙說不是。
「那五姑娘是說,四姑娘特意穿了一件背後帶墨水圖的衣服來學堂陷害你?」
趙妨雲立刻點頭如搗蒜,點了沒幾下又瘋狂搖頭。
「那五姑娘覺得四姑娘背後的圖是怎麼來的?」
先生的聲音里像是夾雜了冰渣子一樣,眼神也冷的像冰。
趙妨雲不認賬,但又說不出合理的解釋。整個學堂的人,看一眼她的神情就知道趙妨玉身後的大黑王八和她有關,偏她撒謊不肯認賬。
「四姑娘大病初癒尚未忘記學習,三字經背得一字不錯,五姑娘呢?能背下來一半不曾?」
趙妨雲唯唯諾諾,嘴巴張張合合,背到三才者,天地人後就結結巴巴背不出來。
趙妨玉低著頭,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看不見她在憋笑。
有人在自己身後作畫,她怎麼會感覺不出呢?
不過是引而不發,一擊致命罷了。
放了學,趙妨雲還被先生留堂,趙妨薇給趙妨玉賠了不是,又自己做主給趙妨玉送了些小玩意兒,才放趙妨玉走。
「五姑娘一時興起,到害的咱們姑娘沒衣服穿。」
香葯看著柜子里的衣服發愁。
不是趙家吝嗇,趙家一年給府里的小姐十六件新衣,一季四套,三套常穿,一套見客,足以說得上富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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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家,庶女一年也才做四五件新衣。
要是想要多的,就得靠自己或買或做。
這才春日,趙妨玉的四件春衣,今日被畫壞一套,當日落水破損一套。
只剩下一套衣裳日常換洗是怎麼也不夠的。
如果穿著大姑娘的衣衫上學又是明晃晃的打大夫人的臉……
趙妨玉頭也不抬:「不妨事,不是還有去年的衣裳?」
「都是破了襖褂,裙子又沒壞,把去年秋天的衣裳挑兩件出來穿。」
香葯不大樂意,但也實在沒有更好的法子。
只能把去年秋天的襖褂翻出來。
「四姑娘怎麼不跟大夫人告狀?這會五姑娘做的事情離譜,姑娘絕不會吃掛落的。」
春芍在一邊的香爐里添香料,屋子裡就她們三個人,春芍說話也大膽些。
趙妨玉面不改色坐在窗前背書。
「一家子姐妹,鬧來鬧去惹得母親煩心,不過是五妹妹年紀小不懂事罷了,一件衣服也不值當讓母親再去吩咐針線房。」
「我到底是做姐姐的,昨日才說了要照顧妹妹,怎麼好今天就去母親面前揭妹妹的短,那我成什麼人了?」
春芍不再說話,趙妨玉也鬆了一口氣,等春芍出去,趙妨玉才貼著來換點心的香葯耳語:「小心春芍。」
這才來第三天呢,就敢挑撥她去正院告狀,可見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