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聞發酵
黑山鎮衛生院何雲松的病房裡，雖然有三張床位，但就住著何雲松一個人，夜裡沒有動靜，他睡得可香了，一覺就睡過了頭。
清晨八點，謝芳來查房時，順便給何雲松帶來了一碗餛飩，何雲松似乎聞到了餛飩的香味，才翻過身來。
「喲，還睡得香嘛！睡到現在？量體溫！我吃早餐時，給你帶了一碗，趁熱吃吧！」謝芳把餛飩放在床頭柜上，同時遞上體溫計。
穿著一身素潔醫生服的謝芳美若仙子，說話又那般溫柔，還給何雲松送來早餐，何雲松心裡美滋滋的。
何雲松接過謝芳遞來的溫度計插進腋下，望著謝芳的俏臉，調皮地說道：「謝謝！有美女醫生這麼關心，我都不想出院了！」
謝芳沒有和他鬥嘴，兩朵紅雲掠過臉頰，她愣了何雲松一眼，轉身走出了病房，留給何雲松一個迷人的背影。
何雲松這才發現，自己重生后，好像很有女人緣，鄒丹對他好像也有點那種意思，陳潔對他也很親熱，他都有點飄飄然了。
床頭柜上謝芳買來餛飩，不停地衝擊著何雲松的胃蕾，他抬起餛飩就吃了起來。
何雲松正在心情極好地美餐時，杜曉軍急匆匆地走進病房，將一份《江南都市報》扔在病床上，臉色非常難看。
「杜書記，怎麼回事，您一大早就來給我送報紙呀？」何雲松沒等杜曉軍開口，假裝若無其事地問道。
「給你送報紙，虧你想得出來，昨天網上炒作，今天又上報紙，你自己看吧！這是不是你乾的？」杜曉軍一開口就興師問罪。
何雲松把吃了三分之二的餛飩放在床頭柜上，拿起杜曉軍扔在床上的《江南都市報》，隨便翻看一下。
翻到二版、三版，何雲松有些震驚，二版頭條刊發陳潔采寫的《官二代副書記公然扇下屬耳光》，他沒想到標題會出現「官二代」。
三版頭條則加框刊發時評《慎防「小圈子」破壞地方政治生態》，發頭條就已經很重要，加框就顯得更重要更醒目。
關鍵這兩個頭條放在一起，無形中讓兩篇文章反映的事情聯繫在一起，兩者相互映襯，增強了影響力。
尤其時評一針見血指出：「某縣一紙文件任命某副縣長兒子九名同學圈人員，若任其發展，必將成為破壞地方政治生態的毒瘤。」
這便引起地震性反響，當然何雲松的時評用的是筆名江劍，他沒傻到用真名自我暴露的地步，沒人想到時評文章出自何雲松之手。
何雲松把報紙放在床上，用強硬的語氣問道：「杜書記，新聞是記者寫的！我是受害者，您沖我發什麼火啊？」
杜曉軍才意識到何雲松的文筆根本寫不出那麼尖銳的時評文章，剛才是自己一急就衝動了。
杜曉軍立即「變臉」，溫和地說道：「雲松啊，對不起，剛才我一急，把話說重了。」
何雲松在心裡輕哼一聲，原來這些人都是欺軟怕硬！他不慌不忙地說道：「不就是周大雄上任上省報嗎，杜書記急什麼呀？」
「周副縣長發火了，大清早的就打我電話！」杜曉軍把臉調到一邊說道。
「周副縣長沖你發火有用嗎？這事跟你沒有一毛錢的關係！要發火也該發他寶貝兒子的火啊！」何雲松假裝為杜曉軍喊冤。
杜曉軍調過臉來，說道：「你別得意！周副縣長叫我嚴肅處理！」
「是得嚴肅處理，周大雄打了人，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處理難以平民憤！」何雲松故意曲解杜曉軍的意思，做出憤慨的樣子。
杜曉軍瞪了何雲松一眼：「你以為周縣長大義滅親，處理周大雄嗎？你想得美！」
「不處理周大雄，難道處理我嗎？我被周大雄打傷還住在醫院裡，我看誰敢處理我？人道何在？天理何在？」何雲松厲聲地說。
就在十多分鐘前，周佳華在電話里給杜曉軍下達命令，把何雲鬆開除了，就算不開除，也要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遠不得翻身。
「是啊，如果處理何雲松，還有什麼天理啊？你們圈子太黑了！」謝芳來拿體溫計，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何雲松把體溫計從腑下取出來看了一下，遞給謝芳，笑著說：「三十六點五，體溫正常，頭腦也正常！」
杜曉軍在病房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時不知所措。
這時，杜曉軍的電話響了，他一看，是縣委書記程紹江打來了，他一邊按下接聽鍵，一邊跑出病房接電話。
「曉軍，怎麼搞的呀？宣布幹部任職，鎮黨委副書記公然打人，還在全省曝光，丟臉都丟到省里去了。」程紹江在電話里怒吼。
「程書記，您批評得對，我給您丟臉了，給縣委臉上抹黑，我向您作深刻檢討！」杜曉軍是人精，當即認錯，並且認錯態度極好。
「別給我放空炮，何雲松傷得怎麼樣？要把他安撫好，別讓事態升級！這是死命令！否則，那書記你就別當了！」程紹江厲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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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曉軍點頭表態：「好的！我現在就在何雲松的病房，一定完成任務！」
「還有，你看到報紙第三版發的《慎防「小圈子」破壞地方政治生態》沒有？矛頭指向清隆縣啊！要有政治敏銳性啊！」
程紹江說著，長嘆一口氣，他是第一眼看到《江南都市報》第二版刊登周大雄打人的報道，第二眼就看到了第三版「小圈子」時評。
「啊，啊，我，我看了……」杜曉軍其實沒看，但他又不能說沒看，結結巴巴地打著麻夫眼說。
程紹江掛了電話，杜曉軍背部都冒了冷汗，他立即跑進病房，一把拿起病床上的那份《江南都市報》，翻開——
二版頭條「官二代副書記公然扇下屬耳光」是大黑體標題加框，格外醒目。
三版頭條「慎防「小圈子」破壞地方政治生態」也是大黑體標題還加框，這簡直就是二版的「引流」啊！周佳華常務副縣長適合對號入座。
杜曉軍細看內容，渾身顫抖了一下，這裡講的「小圈子」不就指的是周佳華嗎？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把矛頭指向周副縣長呀？
杜曉軍立即看標題下面的作者，署名為「江劍」，這既像真名，也像筆名，這「江劍」是誰呢？杜曉軍第一反應，不可能是何雲松！
杜曉軍皺起眉頭，副縣長周佳華叫他「搞死」何雲松，縣委書記程紹江卻叫他「安撫」何雲松，這下，杜曉軍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