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賠償
那人乍被人扯了袖子,嘶了一聲,不耐煩的拿著掃帚回頭,灰塵揚了容枝荔滿臉。
「咳咳咳咳。」
容枝荔連連咳嗽,她退了幾步,警覺朝四周看了一圈。
「你找誰?」
「姨娘不記得我了?」
柳姨聽聲音是有些熟悉,眯著眸子打量片刻,聲調陡然提了起來:「誒,這不是閑清閣東家,平陽侯小老婆容娘子嘛!」
容枝荔春日宴那日就見識過這姨娘的嘴皮子,因此忍了又忍,沒有與她正面爭執起來。
她聽說當時是桑眠用了李聞昭身體把柳姨娘身契還了放他出府的,自然下意識覺得柳姨應該與桑眠是一起。
此刻在妙羽齋看見柳姨,她便警覺起來,一個個夥計的臉看過去,卻也沒有那人。
反而被一一瞪了回來。
畢竟妙羽齋這樣,也是她造成的,夥計忙活一整天才收拾出來十分之一都不到,自然心裡有怨氣。
「桑眠是不是也跟你一樣,在妙羽齋里伺候人?」
「眠姐姐!眠姐姐!」她喊。
「她不會躲起來了吧?」容枝荔心裡微微暢快幾分,搖頭嘆息道:「唉,曾經的侯府大娘子,如今竟是在小鋪子里打雜,這怎麼行呢,姨娘把人叫出來,我給她些銀兩,怎麼說也是姐妹一場。」
柳姨蹙眉:「誰是你姨娘,嘴巴乾淨點,少這放什麼狗屁,熏死個人,一邊兒去,別影響姑奶奶我做事情。」
容枝荔過了嘴癮,想起今日來的目的,便問起東家,柳姨沒好氣道東家在床上躺著養病。
「那你們這兒沒個做得了主的人?」
其餘夥計面面相覷,他們常見的說話管數的人,也就冬賦嫣紅姑娘和掌柜的章三,這懟人可嗆的林姨是今日才出現的,並不認識。
好在嫣紅正從後頭提了晚膳過來,招呼忙了一個時辰的夥計們去收拾乾淨的二樓去用飯。
「敢問姑娘是?」
容枝荔隔著帷帽看向面前女子,唇紅齒白,窈窕身段,可走路帶風,行事說話都利索的很。
「今日我們閑清閣幾個人過來尋理,不成想發生爭執,不小心將這鋪子給弄得亂了些,事情竟還弄到官府那裡。」
她瞥一眼面上帶笑的嫣紅,繼續說:「我便想來問問情況。」
嫣紅道:「容大娘子當時不在場,想來這其中誤會您不知道。」
「並非是互相爭執,而是你們閑清閣單方面鬧事,打砸傷人,人證物證還有訴狀我們都已交到官爺手中,您可自行去查。」
容枝荔見她並不吃自己這套,便又搬出抄襲說事。
嫣紅想了想,肯定道:「我們妙羽齋,從不抄襲。」
桃喜眼見最重要的事情還沒問,悄悄給主子提了個醒兒,容枝荔拿帕子掩住唇,想到父母叮囑,終是不自然的開口:「柔嘉公主跟你們東家什麼關係?」
嫣紅立刻道:「您別亂說,我們小門小戶哪裡敢攀公主高枝。」
「不過……」她話語一轉,「柔嘉公主常常托太傅家小女魏姑娘來我們這兒定製扇面,今日您的人剛好踏壞踩碎了一把……」
桃喜臉色一白。
閑清閣也是有定製服務,空扇面一般都是由顧客自己提供,那這意思豈不是說屠雷他們弄壞了公主的……
「那扇子尾部有一弔墜,聽聞是聖上賜給柔嘉公主的生日禮之一,也被踩爛了。」嫣紅拍拍胸脯,彷彿后怕。
「這,這毀壞御賜之物可不是鬧著玩的……」
容枝荔總算明白了,她此刻心慌得厲害,也顧不得問桑眠有沒有在此處,拿出銀票便想要平息此事。
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嫣紅數著銀票,忙到門口叫住欲要離開的容枝荔,她嗓音極大,惹得街上眾人側目。
再看手中銀票,彼此心照不宣交換眼神,都知道是那閑清閣過來賠償了。
「按照律例,您是得要十倍賠償於我們的,這不夠啊——」
容枝荔咬牙,偏偏人來人往沒辦法,她覺得跟人在街上這樣為了錢財爭執實在丟人,便打發桃喜把錢款補齊了。
嫣紅笑著,滿意揣了錢回到來遲。
「姑娘,你猜的沒錯,她們果然主動送錢來了。」
桑眠抽出一大部分留作修整鋪子用,又給章三留了兩張,剩下的全部用於給店裡夥計。
「容枝荔這回回去應當會問問咱們妙羽齋有沒有一個叫桑眠的夥計。」
「你發錢時按著人名發,再裝作不小心透露出要留出些給桑畫師,不必多說,自有人去通風報信。」
「咱們就等著好了。」
容枝荔第二日在俯蘭閣就得了口信。
「張瘸子說,夥計里沒有叫桑眠的,但他們妙羽齋的畫師似乎姓桑,而且與柳姨娘關係挺好。」
她握著瓷盞的手一緊:「當真?」
楊嬤嬤點頭,「張瘸子那神色,不像假的。」
「您看……難不成就是桑眠?」
容枝荔輕輕刮著茶沫。
自打和離之後,桑眠似乎就沒了動向,無人知曉她去了哪兒,沒想到竟然是去當了畫師……
就憑她?
桑眠的畫她曾見過,寥寥幾筆勾個貓兒狗兒的也就罷了,怎可能會畫出那般靈動萬物。
「那姓吳的不是說,妙羽齋扇面,沒個十年畫工作不出來么?」
「必不可能是桑眠,但是桑眠卻一定是在妙羽齋。」
春日宴上的侮辱之仇還沒報,正好,這回便叫她桑眠在上京翻不了身,也讓侯爺看看,他夜裡喃喃喊著的女人,是個什麼虛偽至的貨色。
容枝荔喝下尚還燙口的茶,露出一抹陰冷的笑。
「大娘子這是,有法子了?」
她挑眉,看了看外頭夜色,只能先忍下心中急切,吩咐楊嬤嬤,「幫我去給公主遞個拜帖,我明日用罷晚膳進宮一趟。」
「柔嘉公主?公主殿下好似素日是不怎麼收宮外拜帖的。」
「無妨,你帶個話。」
楊嬤嬤附耳過去,不住點頭。
「是,老奴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