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蔣健的校園浪漫功敗垂成

蘇市長是到山城出差，順便來看兒子。也可以說是來看兒子，順便出差。

兩輛車到了西南外國語學院辦公樓，辦公樓前還停了掛著山城21號車牌一輛奧迪100。山城一位副市長和政府秘書長站在車旁。

本來蘇市長來看兒子是希望看到兒子在教室或者圖書館，沒想到院長把劉老師叫來后，劉老師卻說今天是應用英語，是一位外籍教師，把學院帶到體育館，對學院散打隊的同學的對抗賽進行現場英語講解。這本來沒什麼，可劉老師不知道怎麼就說起了蘇易還是這個外籍教師的搏擊教練。蘇市長就覺得蘇易還是那麼不務正業，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已經不高興。所以，蘇易上車后，蘇市長就沒再給蘇易好臉色。

蘇易的父親崇尚節儉，婉拒了學院院長的午餐，帶著蘇易到山城市政府的食堂，在食堂的包間里，當著作陪的山城市長、副市長、秘書長還有自己的秘書對蘇易一通訓斥。

「蘇易，你也是當父親的人了，你知道你該做什麼嗎？」

「研究所的工作你辭了，去開麵館。現在麵館賣了來學習英語，我以為你是知恥而後勇，你卻跑去教外國人打拳。你還能幹點正事嗎？」

「你知道不知道為了支持你來學校，邱玫在家一個人小孩，而你媽媽也提前退休。這些你想過沒有？」

……

蘇易父親是五十年代的大學生，中文專業，在從政前，曾任省報副主編，崇尚傳統文化。他一直認同《朱子家訓》中當面教子的觀點，雖然這一觀點在學術上有著一些異議和爭論。比如，有人認為「當面」是指及時而不是當著外人的面，但蘇易的父親認為，當孩子有了過失和錯誤，當著外人的面指出和糾正，是對家風的維護，雖然孩子可能會難堪，但能加深印象，能更有效地讓孩子認識到錯誤。

一頓午飯，蘇易如坐針氈。從小到大，父親總覺得蘇易達不到自己的要求，所以，在蘇易的眼裡，父親，是不折不扣的嚴父！在父親面前，總感到一種壓迫感。

吃過飯，父親還有公務，山城秘書長要安排車送蘇易回學校，蘇易的父親則說：「不用送，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蘇易，你自己坐公交車回去。」

走出山城市政府，蘇易有一種從高海拔的山頂下來的感覺。拿出一支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雖然從工作過後父親就不再干涉蘇易抽煙，但在父親面前，尤其還有山城主要領導在場，蘇易一直沒有抽煙。即使父親的秘書遞煙過來，蘇易也只是搖搖手沒有接。

回到外國語學院，蘇易感受到了一些明顯的變化。

蘇易像往常一樣回到寢室，蔣健難得這個時候在寢室里。

蔣健買了一台walkman（隨身聽），而且是當時很高級的Panasonic（松下）。此刻正躺在床上戴著耳機聽著，磁帶盒上是一個當時香港歌壇一個被稱為天王的照片。

見蘇易進來，蔣健抬頭看了蘇易一眼，然後閉上眼睛。

蘇易拿起自己的英語磁帶，準備去聽音室。

見蘇易出了門，蔣健扯下耳機扔到床上，煩躁地拉過揉在牆邊麻花一樣的被子，蒙住了頭，雖然，此時的山城，室外依然是30°以上的氣溫，雖然，房間里一直開著空調。

當時，walkman是年輕人的時尚奢侈品，比後來最新款的iphone對年輕人的誘惑力更大，誰走在大街上，要是腰帶上掛一個walkman跟女孩搭訕，成功率肯定超過50%。一直站在時尚前沿的蔣健，讓老婆買了一個給寄了過來，今天剛到。

一周前，蔣健的老婆告訴他，walkman已經買了，是松下的最新款。蔣健在電話中說了一句：那叫Panasonic！而接下來，蔣健就跑到女生宿舍找馮娜娜。當時女生宿舍樓還沒有禁止男生進入的規矩。

「娜娜，我買了一個Panasonic的walkman，過幾天就到了。走，我們一起去買幾盒磁帶，到時我們一起聽。那音質，真正的立體聲。」雖然蔣健的Panasonic還在路上。

「真的？」靠在床上的馮娜娜一下坐直了身子。

「當然是真的，已經寄出來了。過幾天就到了。」蔣健說。

「哦。」馮娜娜又靠到了床上，有點失望地說：「我以為你專門進城去買了呢。」

「城裡也不一定有，我找關係在我們那邊買的。很俏的，沒關係根本買不到資格的Panasonic。」蔣健現在的英語在委培班已經落到中下水平，但幾乎每一句話都是中文夾上幾個英語單詞。

蔣健伸手去拉馮娜娜，馮娜娜的手臂略讓了讓，最後還是讓蔣健拉住了手腕：「娜娜，我們現在去城裡買磁帶。」

「這麼熱的天，不想走。」馮娜娜說。

「我們打TAXI。」蔣健說，雖然，從學院打車到城裡要差不多五十塊錢，蔣健也暗自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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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吧。」馮娜娜被蔣健拉著手起身。

「你下去等我，我換身衣服。」當時女生雖然不至於出門化半個小時妝，但馮娜娜還是想換身衣服在進城。

「我轉過身去。」蔣健不想出去，說著轉過了身子對著寢室門。

馮娜娜看了蔣健一眼：「不準偷看。」然後開始換衣服。

雖然背對著馮娜娜，蔣健卻有了反應，以至於當馮娜娜換好衣服後跟蔣健說「好了」的時候，蔣健都沒敢馬上轉過身子，而是把手伸進褲兜里，使勁按了按，最後又使勁掐了一下把注意力強行轉移到痛上才勉強恢復了正常。

到了城裡，蔣健去音像城買了好幾盒流行的港台歌曲磁帶，然後帶著馮娜娜去吃了小龍坎火鍋，在回來的計程車上，蔣健握住了馮娜娜的手，馮娜娜這次沒再拒絕，甚至對蔣健的握捏做出回應。這讓蔣健在計程車到了學院門口后，蔣健在車上足足待了半分鐘才敢下車。

「咋那麼啰里吧嗦的。」已經下車的馮娜娜看著在車內付了錢，司機也找了零卻還沒下來的蔣健。

司機在後視鏡里看了看蔣健，笑著說：「哥子，不急。」這種情況在計程車時不時會遇到。

蔣健看了司機一眼，只得把手伸進褲兜才下了車。

下車后，總算正常了。蔣健伸手摟了馮娜娜的肩：「今天小龍坎的火鍋味道真的delicious。」

「山城的火鍋就是小龍坎最霸道，其他都是空了吹。」馮娜娜任由蔣健摟了自己的肩。

剛進校門，兩人就遇到了正準備出校門的劉老師，蔣健趕緊把手從馮娜娜肩上放了下來。馮娜娜看了蔣健一眼，癟了一下嘴。

劉老師就像沒看到剛才蔣健的手摟著馮娜娜的肩一樣：「回來了？」

「嗯，去買了幾盒英語磁帶。」蔣健說，反正磁帶放在包里，劉老師也看不見。

「好，英語就是要多聽多說。」說完，劉老師繼續往校門外走去。

蔣健卻沒敢再把手放到馮娜娜的肩上。但蔣健心裡，覺得自己和馮娜娜的關係已經有了質的突破。

今天，蘇易跟著父親的車走了，肯定一時半會不會回寢室，蔣健本想約了馮娜娜一起去校門外的小廣場吃小火鍋，然後到寢室聽隨身聽，然後，沒準，可能，還會有更大的突破。但馮娜娜卻不再有前幾天的溫柔。

蔣健只好一個人在寢室里，懶洋洋地聽著那首「是不是這樣的夜晚，你才會這樣的想起我。」

沒想到，蘇易下午沒多久就回了寢室。

蔣健是半肚子悶氣，半肚子閑愁！

接下來，在委培班，蘇易不再是同學們眼中寒酸的、先飛的那隻笨鳥，成了深藏不露的高幹子弟。蘇易的簡樸和勤奮，簡直成了品學兼優的楷模。不知不覺中，蘇易在委培班的地位從地下室一下升到了天花板。

那天馮娜娜並沒有回家，回到寢室，吃了幾片餅乾，就躺在床上。學生宿舍沒有空調，馮娜娜拉開毛巾被，把臉蓋住，卻沒有一點睡意。

「女人的地位和品位取決於她身邊的男人。」馮娜娜記不得這句話是誰說的，但此刻，她心裡卻冒出一個倔強的念頭：一定要讓蘇易成為自己身邊的男人，哪怕只是在西南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