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若有來生,我願化身石橋!
老祖宗無奈道:「朱兒,你恨的唯我一人而已,絕情谷和巴山都同屬蜀地,一脈之緣。」
「等我死後,你就放過他們,也放過自己,如何?」他的語氣里多有一種苦苦哀求的味道。
這些年,絕情谷不止一次對巴山的人進行攻擊了,但他自知是自己虧欠了老谷主,所以一直不允許巴山的人靠近絕情谷。
老谷主怒斥:「放過他們?那誰同情過我!」
「當年我就是在這裡,等了你三天三夜,你沒有現身,而巴山的那些人對我冷嘲熱諷,甚至出手驅逐。」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的感受?「
她是怒吼出來的,而後,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巴山老祖宗的臉上。
關寧一震,差點就阻止了。
但樓心月拉住了,畢竟這屬於兩個人的私事,見老祖宗沒有任何動怒的意思,關寧最終也只能安靜下來。
老祖宗此刻沒有任何不滿,反倒覺得應該。
「朱兒,就當我……求你了。」
老谷主踉蹌後退,蒼老的身體抖動不止,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你也有今天!」
「堂堂巴山之主,風光無二,拋妻背誓,你也有今天!」
老祖宗一言不發,任由著她的發泄和奚落。
好一會,老谷主厲色看來:「好!」
「既是如此,我也不是不可以答應你。」
聞言,老祖宗大喜,抬起頭。
「但我要你親赴絕情谷,做雜役,春秋掃地,夏冬挑水,雞鳴而起,鳥停而眠!」
「一直贖罪到你死!」
「方能解我心頭之恨!」她厲色,不想這麼輕鬆就讓老祖宗死掉。
聞言,關寧臉色微微一變,這是要變著法懲罰老祖宗啊,快一百歲的老人,挑水掃地,這不是要人命么?
但老祖宗卻是如蒙大赦,欣喜若狂,蒼老的臉上浮現笑容:「好!我來,我來!」
「你給我一點時間,待我交接了巴山的所有事情,我立刻就來找你贖罪,老夫用我餘生懺悔,守護你!」
老谷主譏諷一笑,正要說什麼。
突然。
「噗!!」
老祖宗毫無徵兆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老祖宗!」關寧驚呼,沖了過去:「你怎麼了?」
一切來的太快了,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包括老谷主,她的衣服上甚至都染血,愣在原地,看著老祖宗陰晴不定。
「老祖宗!」
「咳咳……噗……」老祖宗還在吐血,看起來非常痛苦。
樓心月臉蛋一驚,凝重道:「血是黑的!」
關寧一震,只見老祖宗吐出來的血並非紅色,而是一種不正常的暗紅色,暗到幾乎已經變成黑色了。
「怎麼會這樣?」
「老祖宗,你堅持住!」關寧急了,想要救他,但卻被老祖宗一把抓住。
「不,不用忙了!」
「我……我被人下毒了。」老祖宗艱難道,臉色慘白,但卻很平靜,彷彿早知道了。
剛才他和老谷主對話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但關寧只以為是因為見了老谷主的原因,沒有多想。
「什麼?你知道中毒了?」關寧震驚。
老祖宗死死抓著他,痛苦道:「你們還沒到的時候,老夫就發現自己中毒了,吐過血了,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不要帶我走了。」
關寧如遭雷擊:「誰下的?」
「你剛才為何不說,為何不回巴山求救?」
老祖宗搖頭:「應該是巴山的人!」
所有人震驚,巴山的人誰敢下藥害老祖宗?
「我的身體已經扛不住了,從中毒那一刻開始,老夫就知道必死無疑,與其垂死掙扎,不如等待朱兒。」
「能見朱兒一面,將這些年的愧疚都告訴她,我也死而無憾。」老祖宗痛苦道,血染白須,若非關寧扶著,已經倒地不起了。
毒藥本就致命,更別說他本就是行將就木的老人,哪裡能扛得住。
關寧努力想要搶救,但樓心月卻給了他一個凝重的表情,毒藥已入五臟六腑,大羅金仙來了都救不了。
頓時,關寧如同五雷轟頂,整個人都不好了。
再看老谷主,此刻已經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朱兒,對,對不起,我恐怕沒有辦法去絕情谷給你賠罪了,我,我以為我自己能堅持得住,但……」他痛苦的又吐出了一口黑血。
老谷主的雙眼一紅,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不,不……」
「你還沒有去絕情谷為奴,你怎麼可以死!」
「你怎麼可以再一次食言!」
她吶喊,看的出來這根本就不是演戲,也不是小事,是人真的要死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了絕情谷最好的寶葯,給老祖宗吞服,但老祖宗中毒已深,早就中了,只不過一直堅持等到老谷主來罷了。
葯他都吃不下,吃進去了,立刻又被胃部翻滾出來的黑血給沖了出來。
老谷主白髮蒼蒼,哽咽不止,痛苦無比,她恨透了老祖宗,可重逢之際,見老祖宗真的要死了,她又痛徹心扉。
「咳咳……」
「朱兒,朱兒……不用為我操心了,就算不,不中毒,我的時間也不多了,活了這麼多年,生死我早就看開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了再陪陪你。」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老谷主吶喊,固執的想要將丹藥塞進去。
老祖宗突然迴光返照一般,蒼老的手死死的抓住了老谷主的手:「朱兒!」
「朱兒!」
他瞪大眼睛,蒼老的臉青筋暴露,承受著痛苦。
他用最後的時間道:「當年你在這裡等了我三天三夜,我其實也在山裡守了你三天三夜,我不是不在乎你,我是不敢出來。」
「我怕我出來,就沒辦法狠下心了!」
「我出生在巴山,我被上一任老祖宗寄予厚望,那時候的巴山蜀地水深火熱,我沒辦法放棄生我養我的故土,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犧牲了你……」他斷斷續續,強行壓制著胃部翻湧的黑血。
「若有來生,若有來生,我願化作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你能從橋上經過。」
說著,他顫顫巍巍的舉起了自己的一隻手,那隻手掌掌心竟赫然刺著幾個大字「此生非苗朱不娶」,早已結疤!
「噗!」
下一秒,他再吐一大口血,徹底撐不住了,生機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流逝,驟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