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每個人都是冤枉的

「噢，那真不好，老橋本那邊可是只收日本人的！」黑人一邊走，一邊從他身邊走過。

葉帆照樣學樣，向前走了大概二十米左右，看到了C區出口，看樣子整個監獄的犯人們雖然是在同一幢樓上，也是被分成了好幾個片來管理，想想這也正常，不然的話三千號窮凶極惡的魔王湊一起吃飯，那傢伙該是多麼火爆的場面。

從出口出來，是一水溜碎石子路，盡頭處是犯人食堂，周圍是封閉著的操場，大概有足球場那麼大，各式的體育器材都有，周圍用鋼絲網圍起來，到處是監控頭。

C區的犯人約有400多號人，剛進了操場，便自然的形成了幾個小群體，基本是按照膚色來劃分的，黑人、白人、黃種人，當然也有一不小心串種的人加入，葉帆注意到黃種人顯然是弱勢群體，只有三十來個人，但奇怪的是，其他人群卻跟這幫黃種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而在這裡最大的群體應該是黑人吧，至少佔了三分之二多。

整個操場上，沒有組織的只有葉帆了，他只能儘可能低調的隨著所有人進入食堂，然而低調的良好品格並沒有應有的效果，沉重的連體鐐咣咣個不停，不引人注目也難。

C監區的食堂擁擠不堪，操著各式語言的犯人們不時會有口角，但沒有引起更大的衝突，衝突的結果是讓自己餓肚子，這後果自己清楚。

葉帆領到了一份自己都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的東西，尋摸了一下，找一張角落裡的桌子邊坐下，還沒來得及吃，對面出現了三個大漢，三黑人，其中倆稍白些，另一位就是絕對的黑碳了，赤著上身，黑乎乎的皮膚上紋著黃色的獅子，威猛十足。

「Fuck，小子，昨天害我們輸錢了！」黑碳一把抄起了餐盤，向葉帆掄了過去。

葉帆急忙向後一閃身，因為連體鐐的緣故，影響了敏捷，餐盤緊貼著他的鼻尖飛了過去，飯菜灑了一地。

「狗娘養的，你居然敢躲！」黑炭怒了，他大概沒料到帶著連體鐐的傢伙居然還能夠躲得過自己的突然出手，老外也好面子，何況還是幫派大哥，這下怒氣更盛了，直接伸手過來揪葉帆。

黑碳體形高大，黑乎乎的肌肉小山似的，葉帆沒敢反抗，畢竟他是不是浩克還是個未知數，況且戴著連體鐐也沒辦法反抗，只好往後再躲一步，黑碳這回又走空了。

「Fuck！」黑碳原本只想教訓一下這個亞洲小子，不過現在他改變主意了，惡吼一聲，露出森森白牙，小沙包似的拳頭直接砸了過來。

葉帆還想再躲，可沒想到自己身後早已經攔了兩個人，將他叉了起來。

砰，劇痛傳來，葉帆感覺自己胸口的骨頭要斷了幾根，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

雨點般的拳腳落在了葉帆身上，葉帆只能抱著腦袋忍受著，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慢慢的脫離身體遠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帆睜開了眼，毆打已經停止了，連黑人都不見了，略微檢視一下自己，除了嘴角有血跡，身上疼的厲害之外，居然沒有被打斷胳膊腿啥的，掙扎著爬起來，餐廳里坐滿了人，正在吃飯，沒有人哪怕多看他一眼，只是在他一隻手扶住桌子站起來的時候，有幾個驚詫的目光盯了他幾眼。

「噢，這小子挺能扛揍的！」有人笑了一聲。

「那是丹尼爾手下留情，真要打死了，他可沒機會翻本了！」另一個人說。

葉帆晃一下自己的腦袋，吐一口血沫子出來，犯人們的冷漠他可以理解，但不遠處明明是站著七八個獄警的，他們看上去比犯人們更冷漠。

吃完飯的犯人們被監獄管教們叫罵著出了食堂，私人監獄里是不會白養活犯人的，他們不願意將時間浪費在飯桌上。

「嘿！」背後有人輕捅了葉帆一下，然後遞過一個餐盤，大概有二分之一的剩飯，葉帆抬起頭，對方的臉上堆滿了皺紋，但只讓人看一眼，就能夠感覺到一種親切，因為他的膚色是黃種人。

「吃吧！」對方說的是英語，「中國人！」

「是！」

「噢，我來自日本，橋本龍一！」對方笑著換成了漢語。

對於整個日本民族的不友好並不會在某個個體上有明顯的體現，尤其是在這種地方，葉帆點點頭：「謝謝！」

「為什麼被關進來的？」

「我沒犯罪，我是被冤枉的！」葉帆憋了一天，終於能說這句話了，但橋本龍一隻是微微一笑：「呵呵，我知道，你問這裡每一個人，他們都會說自己是被冤枉的！我只是在問，為什麼被關進來！」

「他們說我是間諜，可我只是個留學生！」葉帆說。

橋本龍一驚詫了一下，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間諜可是不會關到這裡來的！」

美國監獄的犯人們不會有一個人承認他們有罪，之所以因為被關進來，是因為自己律師的無能、法官的無知、警察的誣陷以及美國司法體制的失敗，自由民主文明的美利堅不會因為這些報怨來增加你的刑期，因為五十年跟五十一年的刑期沒有多大的區別。

「年輕人，要在這個該死的監獄里生存下去，最好加入某一個幫派！」橋本龍一說，美國的監獄就如同一個小型的社會，葉帆多少了解過，每一個進入美國監獄的人，第一堂課是你選擇加入哪個黑幫組織，如果你想在監獄中活下去話，就是必須的選擇。

而在監獄里其實選擇並不多，因為監獄中的黑幫大多以人種劃分，一般分為白人，黑人，印第安人，墨西哥人，俄國人等等，美國投資於高等教育的經費遠低於投資監獄的經費，不過有人更願意說，監獄才是真正的學校，犯罪學校，簡單的一句話來概括就是：「因為偷個錢包進去的，出來的時候殺人放火都會了。」

實際上葉帆不管對於加入哪一個黑幫都是強烈的抵觸情緒，作為從小受到良好品德教育的他而言，他沒有當三好學生的資質，但不代表他沒有當三好學生的願望。在他的思想深處，加入黑幫是一件不可想象的恥辱。

橋本龍一對葉帆的反應並不覺得意外，他只是很耐心的勸說：「年輕人，不要以為在監獄里加入黑幫是件恥辱的事情，因為你想活命，就只能靠他了！知道丹尼爾為什麼揍你么，因為他昨天放風的時候，正在跟墨西哥人賭球，因為你越獄導致監獄方提前關閉了電視，所以賭約作廢，那場球賽，丹尼爾本該是贏了的！」

說著，橋本龍一湊近了過來：「另外，丹尼爾跟墨西哥人還有一個賭約，賭你在月末的狂歡派對上會被揍殘廢！」

葉帆沒聽懂：「月末狂歡？什麼意思！」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橋本龍一很神叨叨地笑了一下，「對了，我該去乾洗衣房的活了！」

顯然，葉帆沒有主動加入橋本龍一的幫派，讓橋本有點不大樂意，所以他不肯過多的透露內幕，甚至僅有的一點消息，怕也是想要加重葉帆的恐懼感。

「嘿，該死的日本猴子，什麼時間了，還在這兒，你是不是想關禁閉！」一個高個子白人警察衝進了食堂，手提甩棍，對著葉帆一頓臭罵。

葉帆想解釋自己是中國人，不能因為自己跟日本人說過話，就連祖宗都變了，但這只是徒勞的招來了獄警的甩棍，然後被亂揍出了食堂。

「該死的，去修下水道！」

下水道的入口處已經有六七個犯人，雖然有獄警的大聲喝斥，但大家還是慢吞吞的不肯進去，監獄里的工作種類雖然不多，但顯然大家寧肯干體力活兒，也不願意進這臭氣熏天的地兒，葉帆在十幾米外就能夠聞得到排污洞里滾滾的惡臭味。

但最後，所有人還是屈服在了獄警的霪威之下進入了管道，再臭也比遭毒打要好受些。

獄警們等犯人進了管道，就遠遠的躲開惡臭。

犯人老油條們開始問候獄警的一家老小，特別是女性家屬，然後漸而上升到典獄長家族，加州州長家族，司法部長家族，一直到總統先生那裡。

據說總統先生的女兒是全美模特大賽的冠軍，三圍數據能讓人發狂，但突然一個犯人看清楚了葉帆乾淨毫無污穢的臉時，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尖叫了起來。

「嘿，你是新來的！」

於是噩運降臨到了葉帆的頭上，不管是哪個地兒，新人總是要受欺負的。

老犯人們逼葉帆進去，將排污管道因為破損而滲漏出來的污穢清理，而且他們還給了很充足的理由，葉帆害他們昨天晚上輸了不少錢：「小子，你要不進去，信不信我們將這裡的大便塞到你嘴裡，你連晚飯都不用吃了！」

葉帆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害別人輸錢的，但沒有反駁，只是猶豫了一下，放開了不自覺握緊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