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凌煙算十五年總賬

凌煙站在原地，漠然看了看門口眾人。

她的二叔一家，三叔一家，府中所有下人都在。

很好，沒有落下一個人。

她微笑著向眾人開口道：「都起身吧。」

眾人聽令依次起身。

有好多下人都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害怕不已。

畢竟他們知道自己以前在府中都做了些什麼，如今又怎能不害怕。

二叔母劉氏和三叔母張氏此時無比親熱地要上前拉她說話，被慕風擋在身前，她們只能尷尬地不知所措。

二叔和三叔一看，立刻諂媚道：「王爺王妃一路到來辛苦了，還請入府歇息。」

蕭穆堯沒有說話，偏頭看了凌煙一眼，才牽著她當先往府中行去。

其他人也依次跟在後面入了府。

隨後關上大門，隔絕了外面眾人的視線。

進入府中大堂。

凌煙和蕭穆堯坐在主位。

其他人也依次得到同意后坐於左右下首兩側。

當然幾個姨娘和庶子庶女是沒有資格入座的。

他們都站在最後面。

還沒等他們開口寒暄拉進關係，凌煙便直接開口見山道：「雲夢，開始吧。」

開始？

開始什麼？

眾人一頭霧水。

但都有了不太妙的預感。

只見雲夢拿出一本小冊子，從凌煙身後走出立於堂中便開始照著冊子念了起來。

「十五年前，自景國公與夫人於戰場犧牲后，陛下賞賜宅院十座，商鋪三十間，田地三十萬畝，莊園二十座，白銀二十萬兩，珍珠五十斛，夜明珠十箱，珠寶首飾二十箱，綾羅綢緞布匹五十箱，古玩字畫五十箱…………」

聽著那一筆一筆報出來的數目，眾人冷汗直流。

他們已經知道她今天是來幹什麼的了。

因此眾人已經面色僵硬，面如土色。

終於這些賞賜全部念完后，雲夢退回原地。

凌煙才淡然開口道：「父親母親沒去世之前的賬我也不跟諸位算了，但從十五年前開始，這些賬都要一一算清楚。」

她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聲音冷肅道：「你們怕不是忘了，這些賞賜是因為誰才有的，即便父親母親去世，這些賞賜也應該是他們唯一的子嗣，我來繼承。」

「可你們呢！心安理得地將所有賞賜都據為己有，不僅如此，作為他們唯一子嗣的我還被你們欺辱，不僅剋扣飲食，剋扣份例，還任由府中主子下人欺負，不僅每天都吃不飽，身上穿的，用的，住的地方都是最差等的，連下人都不如！」

她的語氣雖然一如既往地平和，但是蕭穆堯卻是已經氣得捏碎了茶盞。

然後眼神如刀地射向下首所有人。

眾人嚇得身體癱軟，冷汗涔涔，一動都不敢動。

同時蕭穆堯又無比自責。

因為他知道這裡面也有他的錯。

若不是他沒有將這樁婚約放在心上，從沒有表示過重視，他們又怎麼敢如此對她？

想到此，他任由茶盞碎片嵌入到他的皮膚里，卻毫無所覺。

凌煙接著諷刺道：「可你們呢？花著他們的錢，卻苛待著他們的女兒，二叔三叔你們一個五品官，一個六品官，每月俸祿連自己都養不活，就連這宅子也是陛下賞賜的。」

「你們的同僚應酬，各種花銷，還有去外面一擲千金包下花魁的，一次就是上萬兩，你們的兒子也是不遑多讓，不僅遊手好閒，無所事事，每天只知道吃喝玩樂，花在青樓女子身上的錢也有幾萬兩往上了吧。」

「還有我的好二叔母，三叔母，你們每月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首飾等等，還有你們的女兒，比起你們還要花費得更多，單就請先生教導琴棋書畫的這些花費這些年也有幾十萬兩了吧。」

「你們如此大手大腳，可是你們捫心自問，這些花的都是誰的錢？而我呢？我被你們趕到最偏遠的一處院子自生自滅，什麼都是用的最差的，這些年你們可有感念過一絲一毫我已逝父母的恩情，又可有一絲一毫的對我愧疚過？」

眾人被她一一撕下了遮羞布，羞臊地滿臉通紅。

剛開始他們就是嫉妒，嫉妒她一個小孩子擁有這麼好的身世，還有這麼多萬貫家財。

所以他們心安理得地霸佔，由於嫉妒扭曲心理，不想讓她過得好，才會如此對她。

本來他們礙於婚約也不敢做得太明顯，只是誰讓陛下和睿王都已經忘了這樁婚約呢！

他們自然敢做得更過分了。

但是如今他們後悔了，無比地後悔。

早知道婚約會重提，還會履行大婚，他們又怎麼會那麼對她，供著她還來不及。

只是如今後悔也沒用了，那些錯事已經做下了。

只聽凌煙接著冷笑道：「你們應該慶幸，你們從未對我動過殺心，也沒有想過要謀害我，不然你們以為如今你們還能好好地坐在這裡？」

是啊！真是萬幸啊！

幸好他們從沒有想過要對她下殺手。

不知道是他們不敢，還是沒有那麼狠心。

應該還是不敢吧。

畢竟雖說皇上不再提起她，但是誰能確保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她畢竟也是功臣之後。

二來即便婚約已經名存實亡，但是畢竟還沒有解除，所以他們始終有所顧忌。

此刻眾人都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凌煙最後含笑道：「既然賬目已經列清楚了，那麼便到了該償還的時候了，總共不多不少，也就兩千萬兩。」

什麼？

眾人瞠目結舌！

兩千萬兩？

還也就？

其他人還能忍住，二叔母的女兒凌妙凝尖聲道：「兩千萬兩！你怎麼不去搶！」

凌煙依舊老神在在，根本不鳥她。

凌妙凝從小便被家裡千嬌萬寵長大，寵得囂張跋扈，莽撞無腦。

如今大小姐脾氣上來了，就要上前跟她理論。

被二叔跟二叔母立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同時還捂住了她的嘴。

今時不同往日，眼下她並沒有想著要他們的命。

但若這個女兒就這樣衝過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就算凌煙不在意，睿王也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二叔母劉氏也是今天才徹底看清了她，才知道她心機深沉，忍耐驚人。

他們以為人家是受氣小可憐，實際上人家只是一直在隱忍，想著最後給他們致命一擊。

她想起今年年初婚約剛剛重提之時，大家都對她很好奇，很多人都來向她打聽。

問她長得如何，品性如何，才學如何，但是這些她一概不知。

因為她也有很多年沒見過她了，只能以她卧病在床，很少見面為由搪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