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呼朋引伴

拿到了新裝備還不夠，法戈雖然不是秘密調查方面的專家，但他也知道一個人調查一家工廠基本上是不現實的任務。

他知道他需要幫手。

在拜訪完了工程部和真理部之後，法戈匆忙的在研討會露了個面——不過今天似乎除了優香之外，沒有別的同學在場。

時間很快就到了午後。

如果是往常的法戈，大概會在中午小酌一杯，隨後再開始下午的工作。

但今天情況特殊，不允許他這麼放鬆。

因為接下來他將前往格黑娜自治區——準確的說是在白鳥區和自治區之間的三不管地帶。

雖然依然樓房林立，街道盤根錯節，但一走下電車便能明顯感覺到這裡的破敗。

房屋的外牆風化剝落，生鏽的捲簾門緊緊關閉著，路上幾乎沒有店鋪是開門的。

甚至這裡還有不少不良學生和被開除的學生們集合在一起的臨時營地。

「好餓啊，你前兩天不是打零工去了嗎？錢呢？」

「我洗了一個禮拜的盤子，那個黑心老闆說我是不良就把我開除了，一分錢沒給。」

「那怎麼辦啊？」

「喝西北風？」

「要不這樣，你給我一梭子，把我打暈了就不餓了。」

「我不幹，你暈了誰來打我？」

在街角公園的幾個帳篷門口，帳篷幫的混混們正在為了今天的生計發愁。

因為是混混和不良的緣故，即便偶爾想打個零工也有可能變成打白工的情況。

就算是被瓦爾基里學院的公安局抓起來也不過是批評教育之後就放了，既不管飯也不收監。

生活在這裡的混混們完全墜入了不斷循環的怪圈中，沒有掙扎逃生的希望。

但至少在法戈經過的時候，她們好像看到了今天的飯票。

「喂？你看到沒？那裡有個大人，而且還沒光環！」領頭的兩個混混瞬間從篝火堆邊上站了起來。

「喂，大叔！」臉上寫滿了不懷好意的不良學生正在靠近，「最近我們幾個手頭緊......」

「所以來借點錢花花？」法戈伸手摸向了自己的手槍，「你們勒索我的台詞也太老了。」

領頭的混混瞬間就不開心了：「你說什麼？只是個脆弱的大人而已。」

說完伸手就要向法戈的衣領，雖然動作很快，但法戈已經做好了準備。

抓住伸過來的手，扭到混混的背後。伸出腳來攔在對方的腳踝之前狠狠的一鉤。

混混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便被非常簡單的擒拿手按在了地上。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臉頰就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雖然不是很痛，但卻是頂級侮辱。

「我知道我力量不如你們，但關節技也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就能施展作用。」

法戈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手槍掏出來頂在混混的後腦上，接著說道：「我知道這個對你沒什麼傷害，但我覺得挨著十幾發子彈應該還是挺痛的，對吧？」

「你這傢伙！」以平常的水準來說，擁有光環加持的學生想要掙脫這樣的束縛是非常簡單的。

只不過混混已經一天多沒有吃東西了，動作幅度稍微大點都會因為飢餓而頭暈眼花。

而法戈只是用自己的體重壓著她的關節而已。

在周圍人的目光中事情似乎完全不是這麼發展的，她們眼中看見的是另一幅場景。

這一群不良和混混當中實力最強的大姐，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大人給三兩下制服了。

甚至這個大人穿的還像個精緻版的保險推銷員。

這可真的是——太厲害了！

「嗯......」雖然用盡蠻力能夠掙脫，但對方畢竟是沒有光環的大人，要是一個不小心弄出人命就真的糟糕了。

因此混混只是拍了拍地面，表示自己服軟。

「早這樣不就好了？」法戈鬆開了自己的膝蓋，反手將混混拉了起來。

「切，只是你運氣好而已，要是我吃飽了肯定不會被你按在地上。」混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

打劫失敗還弄得這麼狼狽，周圍的人都還看著，如果自己灰溜溜的撤退了，估計這隊伍也就不好帶了。

即便氣的咬牙切齒，還是得擺出自己的態度來。

「我說你這傢伙......」

「我叫法戈，不叫『這傢伙』，是夏萊新來的老師。」還是一臉溫和的樣子，法戈打斷了對方的發言。

「我才不管你叫什麼！」

「等到了瓦爾基里那裡，你最好還是得知道我叫什麼名字比較好，」法戈將手槍插回槍套，現在的氛圍已經緩和了不少，「畢竟你總得知道因為自己襲擊了誰而進局子的。」

「嗯......你這人真讓人火大，你到底想做什麼？」混混一邊拉扯著自己的話語，想要在言語交談上佔到上風。

不過非常不合時宜的腹鳴聲擊碎了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氛圍。

咕~

「怪不得能被我擊倒，原來是餓了。」這些假裝兇惡但實際上單純的很的女學生，法戈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應付了。

「開......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剛想反駁，但混混忽然間意識到這是法戈給她找了個台階下，「對，沒錯，我今天只是狀態不太好而已。」

「既然夏萊是為了解決學生們困難的社團，我可以為你們提供幫助，或許你尋求幫助時候的措辭應該再和善一些。」

「別騙人了，每次大人們找上我們肯定沒好事，不是叫我們去打白工就是來趕我們走的，哼......你可以奪走我的尊嚴，但你不能奪走我們的自由！你的要求和條件，我都不會接受的！」

感覺面前這個女生不知道是裝帥還是面子拉不下來，總感覺對話又陷入了僵局。

「多久沒吃飯了？我說的是正經的飯菜。」法戈並不理會對方如同挑釁一般的發言，而是如同自說自話一般的開展新的話題。

「誒？突然問這個幹什麼？如果算上路邊摘得馬齒莧和草籽的話，大概已經好幾周沒吃過正常的東西了。」

「那麼你的跟班們呢？」

「也有好幾天了，上次打零工賺的錢買了幾個麵包發給打白工的了。」

意思是如果不算野草野菜的話，那就不是幾周的問題了......

這就是基沃托斯超人的含金量嗎？

「那麼我將提出一個建議，雖然不是沒有代價，但事到如今還是先吃飯吧。」

「嗯？你們聽到沒有？大姐說服老師請我們吃飯了！」

「蕪湖！真不愧是大姐，一定是用了超級恐怖的威脅語言，讓老師不得不請我們吃飯，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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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后。

五六個不良學生坐在路邊的上街沿上，正在埋頭在便利店便當中。動作整齊劃一，一聲不吭，只管吃飯。

如此場面，如果不說這是最近沒吃飽飯的混混，估計別人都以為是什麼紀律很嚴格的學校的學生。

「......所以，就這麼簡單？」

「交易就是交易，簡單也需要認真對待，」法戈雙手抱胸，和帶頭的混混商談著，「畢竟這些便當是我預支給你的報酬和投資，我需要你也完成一些我給你的任務，無論是否簡單我都會提供等價的回報。」

實際上，法戈只是將自己接濟這群生活難以為繼的學生的行為找個借口，畢竟對於這種邊緣人，大概有來有回的交易才是適合她們的語言。

因為離開人群太久，而對好意失去了接受的能力。即便是不良學生，也是老師需要關照的對象。

當然法戈也不是什麼惡魔，只是叫她們帶路自己去格黑娜的黑市去找點幫手。

基本上就是帶路當嚮導的工作，沒什麼難度。

「要不你再幫我介紹一下格黑娜有什麼比較有名的傭兵之類的。」

「這個啊，我好像聽說過，叫便利屋68什麼的，聽說是一群只要給錢什麼都乾的超級惡黨，成員雖然好像不是很多，但據說除了格黑娜的風紀委員長之外，誰都打不過她們。」

「行，那麼待會兒去黑市的時候得留意一下便利屋68的聯繫方式了，應該有的吧？」

「其實，我這裡恰好就有，」混混從口袋裡面掏出來了一張皺皺巴巴的名片，上面是便利屋的logo和電話號碼。

但似乎是為了追求儀式感，名片上的電話號碼用的都是哥特字體，異常難以辨認，花了好大的勁才撥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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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裡是便利屋68，我是陸八魔。」

披著紅色大衣的紅髮麗人在氣派的辦公桌後面翹起二郎腿，一手把固定電話拉到身前，一手抓著話筒。

要不是還有根線連著，固定電話馬上就要變成行動電話了。

在氣派的辦公室中還有幾位學生，和便利屋的社長一樣，都是格黑娜的學生。

佳代子坐在沙發，正在聽新出的專輯；睦月枕在佳代子的大腿上，躺著玩手機。

另一邊還有穿著一身格黑娜校服，蹲在房間的角落裡面正在照顧盆栽的女孩。

與正在辦公桌後面接電話的社長，一起就是便利屋68的四位成員。

社長：陸八魔阿露

科長：鬼方佳代子

課長：淺黃睦月

社員：伊草遙香

沒有強勁的音樂，也沒有咸濕的眼神，但每個人都有過人之處，每個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戰鬥力更是技驚四座。

「嗯......好的，我了解了，但根據我們最近的狀況......有發票就行？對公支付？報銷，行......那麼就一會兒見。」

冷酷的聲音和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答，充滿了冷酷硬派反派的感覺，似乎只是一個電話就能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的專業性。

但在通話結束之後......

撂下了電話，原本一直將自己偽裝成硬核冷酷反派的阿露瞬間破功，臉上的笑意根本隱藏不住，揚起的嘴角根本無法壓制。

「便利屋的大家！哈哈，今天終於接到大單子了，對面還是個超級厲害的大人，我們這就算是找到金飯碗了，夏萊的老師和便利屋合作，肯定是無利不往！」

「哇，不愧是阿露大人，夏萊的老師有說什麼時候付款嗎？」睦月抓到了對話中的關鍵點。

「他說只要把發票寄到夏萊，接下來的事情全部由他搞定，什麼對公支付，什麼報銷的......」

佳代子微微有些震驚，難道老師已經找到這裡了不成？

不過隨後她就很快打消了自己的想法，畢竟老師是來提出委託的，不是來找她們中的某個人的。

佳代子稍微放鬆了一些，但另一件讓人心累的事情非常自然的浮了出來。

「阿露，你真的了解對公支付是什麼意思嗎？我們要先和夏萊簽下合作協議，才能完成支付流程。」

佳代子這才明白老師究竟打著什麼算盤，看似在簽協議之後簡化了付款流程，但實際上這是將便利屋的業務綁定在了夏萊的船上。

這個老師......就算不見面，也還是一樣讓人不省心。

「啊？我...我當然完全知道啊，意思就是我們和夏萊形成合作關係了嘛，這不是好事嗎？」

「阿露大人......好厲害，只是一個電話就拉攏了夏萊。」

「對的，這就是阿露大人的智慧，哼哼，遙香你可以多誇我一點哦。」

「唉，」佳代子感覺照顧這個社長有時候真的很累，「阿露，你知道對公支付要多久嗎？」

「呃，這個...不知道。」

佳代子已經看到邊上的睦月正在憋笑了。

「這個流程會很長的呢，老師那裡需要先完成報銷流程，才能進行支付，說不定一個月後再收款也是很正常的。嘿嘿，社長，我們便利屋現在賬面上還剩多少資金？」

雖然是說明情況，但佳代子覺得睦月最後補充的這句話肯定是故意的。

畢竟這間辦公室的租金可不便宜，要是這個月資金跟不上的話就糟糕了。

「啊？！」阿露臉上的歡欣變成了失望和震驚，「付款流程這麼長的話，這個月的租金就......」

「誒呀~阿露社長不用那麼失望的嘛，畢竟這一次委託結束后也和老師達成合作了，這可是好消息哦。」

「啊，對，對哦，老師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嘛。」阿露恢復了往常的自信狀態，就是現在有些中氣不足。

便利屋中唯一的成年學生嘆了口氣，阿露社長實在是太好騙了。老師那邊提議走對公支付流程本身沒什麼問題，但對於眼下的便利屋的狀況，這個提議就比較像是陷阱了。

但即便是老師提出了不尋常的支付方式，阿露也沒有半點懷疑。

佳代子拿起手機，接下來有些東西總感覺不要當著阿露的面聊有些不太好。

【佳代子：為什麼睦月你不在阿露打電話的時候就說出來？】

【睦月：太早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啊。】

【睦月；逗阿露更有意思。】

【睦月：況且和老師達成合作也是好事呢，那個大人的手腕可比看起來的更硬。】

【佳代子：你是怎麼感覺到的你都和他不熟。】

【睦月：眼神啊眼神，能有像老師這種眼神的人都是很危險的哦，佳代子和老師關係那麼好，要當心被他吃掉哦。】

【佳代子：你擔心他的眼神，不如擔心一下我的眼神。】

【睦月：？】

挪開手機，就看見佳代子猩紅的眼瞳正在死死的盯著自己，看起來自己剛才的揶揄讓佳代子有些生氣了。

【佳代子：但我和老師實際上沒有那麼熟悉。】

【睦月：你這明明是害羞了吧？】

雖然舉著手機，看著別的方向，但睦月又一次感覺到了從側面傳來的冰冰涼的目光。

【睦月：開個玩笑，別生氣嘛，生氣的佳代子一點都不可愛。】

很快，阿露收拾完了辦公桌上的文件，佳代子和睦月從沙發上起身，遙香抱起了她的霰彈槍。

「根據老師的要求，我們要前往格黑娜和白鳥區中間地帶接頭，在帳篷公園邊上。那麼現在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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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公園。

一群人吃飽之後，對於法戈的印象也改觀了一些。

雖然是問題學生，但是在人際關係方面居然出乎意料的單純。

法戈的形象已經從「你這傢伙」和「沒有光環的大人」變成了「夏萊的老師」和「有點奇怪的西裝男」。

——完全沒有任何風評提升，這完全只是換了個稱呼而已吧。

不過法戈不介意，曾幾何時他也是被排除在社會主流之外的人。

她們真正需要的不是救濟，而是一個機會。她們需要一份工作，有些人還需要個學校。

雖然後面那個法戈不能提供，但是一份能夠維持生計的工作還是在法戈的能力範圍之內的。

這不是施捨和救濟，這是給這些學生們一個選擇和機會。

以前的自己選擇不多，但現在自己可以為她們提供一條嶄新的路。

即便是法戈也不得不承認，在這群問題學生身上，自己過去的身影。

在年輕時打出的子彈，終究還是跨過時間，追上了現在的自己。

這也是法戈給自己的一次機會，每個人都應該能選擇自己的道路。

「......非常感謝，夏萊的老師。」

「這都是小事，」法戈坐在帳篷邊上的木箱上，「以後有什麼困難也可以來找我，當然我的幫助也不是沒有代價的......嗯，她們來了。」

從街角後傳來了幾個人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