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生產
鄒沐景得到消息趕回來時，宋倩如已經喝下催產葯，此刻正按穩婆的話，咬牙保持體力。
一路上心急如焚，髮絲凌亂，額頭還冒著細細密密的汗珠。
沒聽到宋倩如的聲音，只見岳母和弟妹守在外頭，鄒沐景連聲詢問：「母親，娘子如何了，好好的怎會動了胎氣，孩子才七個多月，豈不是很危險？」
尤氏嘆了口氣，不知如何解釋，況且此時也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穩婆在裡面接生，孩子好生養著，長大后與正常小孩無異。至於原因，等怡兒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
鄒沐景只得耐住性子，在外頭等候，從他不停踱步望向房門的模樣，便知他有多焦急。
畢竟這是他第一個孩兒，也許這輩子只此一個，娘子冒著生命危險懷的。
想不通娘子待在家裡，為何會受到刺激，還如此嚴重？
蘇白英陪在尤氏身側，聽著裡頭的悶哼聲，有些自責，責怪自己沒將信紙藏好，否則大姑姐也不會有機會看到，之前所隱瞞的一切，都成了無用功。
尤氏望著丫鬟端出來的一盆盆血水，想起女兒血流不止的樣子，心慌不已，抓住蘇白英的手，憂心忡忡道：「英娘，你大姐她能挺過去嗎？」
她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女兒還年輕，好日子才剛開始。
蘇白英回握住婆母的手，寬慰道：「能的，庫房裡還有支百年老參，兒媳已讓人備上，大姐定能安然無恙。」
尤氏只是想尋求安慰，根本聽不進蘇白英說了什麼，念念有詞道：「菩薩保佑，保佑我兒平安順遂。」
蘇白英靜靜地陪在一邊，心情同樣焦急，這畢竟是兩條人命，若因為她的不小心，而導致他們的消逝，往後餘生都將活在自責里。
眾人就這樣等著，只到穩婆從裡面出來，大聲吩咐，「產婦沒有力氣了，端些吃食過來，還有參湯準備好。」
蘇白英連忙應和，「好的。」
朝側邊的桃兒使了個眼色，桃兒會意，立刻轉身離開。
宋倩如吃過東西，喝了碗參湯，頓覺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肚子一陣一陣的疼，而她嘴裡咬著帕子，默默承受這一切。
望著圓滾滾的肚子，宋倩如好怕孩子會出事，夫妻倆盼了這麼久，每天都會和他說話，夫君不知從哪聽說，給孩子讀書增進父子關係，不管多忙，每晚回來都會給孩子念書。
而她也能感受到，孩子在肚子歡快的動作，心中堅定著一個信念，她一定要將孩子平安誕下。
靠著這個信念，宋倩如咬緊牙關忍著鑽心的痛，耐心等待孩子的到來。
時間從白天，一直到暮色降臨，孩子還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宋清淮處理完緊急的公務，這才前來看望。
宋士誠在外會友，被家中小廝尋到，此時坐在宋倩如他們院子里，耐心等待外孫的到來。
當最後一縷光亮消失后，房內傳來宋倩如壓抑不住的痛呼聲，隨即傳來如同貓叫的哭聲，細弱無力。
等候在屋外的眾人，全都鬆了一口氣，暗道，這孩子真爭氣。
鄒沐景最激動，站在房門外，將耳朵貼在門框里，想聽聽裡面的動靜。
不多時穩婆抱著孩子出來，鄒沐景連聲詢問，「我娘子如何？怎麼沒聽到她的聲音？」
穩婆抱著孩子，笑眯眯道：「令夫人累極，已經睡過去了，恭喜老爺喜得千金。」
穩婆將孩子遞給鄒沐景，卻見他渾身僵硬的站著，盯著襁褓里的孩子眉頭緊蹙，穩婆見狀以為他嫌棄是個女孩，暗地裡朝他呸了一口。
先前見他關心裡的產婦，以這眼前是個不可多得的男子，不曾想與他人無異。
渾身僵硬的鄒沐景根本不知，自己被穩婆誤會，他只是不知如何上手，怕傷到好不容易盼來的寶貝。
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尤氏，「母親。」
尤氏自穩婆抱著襁褓出來，便跟著過來，這會已經伸手去抱小外孫女。
這是老宋家孫子輩頭一個女孩兒，尤氏自是喜愛的不行。
嘴裡念念有詞，「女孩好，女孩兒貼心。」
宋士誠湊過來一起看，借著馬燈的光，瞧見小小的孩童似是累極，正閉著眼睛憨睡，皺巴巴的臉蛋，看不出來像誰。
尤氏抱了一會，「好了，讓孩子回屋待著，要是吹了風便不好。」
蘇白英則吩咐廚房，備了一桌好菜，招待忙活一天的老大夫還有穩婆。若沒有他們的幫助，大姑姐怕是挺不過去。
送走老大夫和穩婆，蘇白英來到宋倩如院里，安排後續事宜。
離開縣衙後院的穩婆和老大夫，捏著手裡的荷包笑眯了眼，「縣令夫人可真大方。」
老大夫話不多，跟著點了點頭。
蘇白英進屋看了眼，陷入沉睡的大姑姐，只見其臉色蒼白，唇上更是沒有半點血色，脆弱不堪。
可見此次生產，耗費不少心力，往後要好生將養，否則怕是會影響壽數。
偏廳里，四人坐在一起，聽尤氏說起白日之事，蘇白英過來時，幾人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宋清淮柔聲道：「娘子累一天了，坐著歇一會。」
「嗯。」蘇白英輕聲應和，在宋清淮旁邊坐下。
宋士誠手裡拿著那張信紙，紙張皺皺巴巴，字跡也變得模糊不清，卻能看出大概。
而他捏著信件的那隻手，青筋暴起，咬牙切齒道：「馬連雲簡直是畜生不如，子昂這孩子被他給毀了，枉為人父。」
尤氏嘆氣，「咱們知道的還是太晚，要是早一點，或許那孩子也不會選擇這條路，如今一切都晚了。」
頓了頓又道：「這一切都是命，早知如此，當初說什麼都要將人留住。」
半晌后，似是想明白，宋士誠安慰般道：「不晚，只要人還活著，一切都不晚。」
只是沒了根而已，不是什麼大事，總比不在這世上強。除生死外，其餘都不算大事。
既然馬連雲都不在乎後嗣，那就別怪孩子做出此等決定。
沉默不語的宋清淮，開口附和，「父親說的對，待會兒子給好友寫封信，讓人暗中關照幾分，只要活著，總會有希望。」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能去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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