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動搖

萬仙陣內，大戰彌天，神通法寶，道術法相，蔚為壯觀。

若非此處自成一方世界，被諸多大能存在隔絕鎮壓，早已虛空破碎，光陰錯亂，餘波傳遍整個洪荒。

其內大羅金仙且不說，僅是准聖存在便有超過了兩位數。

且此番不再是論道道法，而是真正的生死搏殺。

而在萬仙陣的最深處，五道身影盤坐虛空，於此對峙。

他們雖身在陣中，卻又與外面都戰場相隔絕。

太清，元始，通天，以及西方教二位聖人接引與准提，足足五位聖人皆在此處。

他們並未動手，只是五人之間的局勢頗有些微妙，氣機相互牽引，彼此交錯，令得誰也無法輕易脫身。

按理說該是通天一人對峙同為聖人的其他四人，就算通天強行為之，也是做不到的，他並沒有強大到那種程度。

不如說在座的五人之中，通天的修為境界並不佔優勢。

可這裡的局勢卻有些不同，因為哪怕是身在其中的接引與准提，也拿捏不準旁人到底是什麼立場。

此刻，既像是他們四人在與通天一人對峙，又像是他們師兄弟兩人在與對面三兄弟對峙，時而又讓人覺得他們三方各自為戰，乃至是四方相互牽制。

元始與太清既在幫他們對付通天，又在幫通天對付他們。

偏偏這對抗並非作假，亂作一團，以至於讓誰也無法從這裡脫身。

太清兩兄弟在與通天對峙是真，在阻止他們兩人脫身也是真。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通天的目的就是將他們幾人都拖在此處，讓他們無法去插手外面的大戰。

而通天的狀態反倒是最簡單的，就是一副誰要從這裡脫身離開便要不惜代價與其戰上一場的架勢，態度很是堅決，哪怕是對自己兩位兄長都是如此。

在接引與准提看來，此刻的通天多少有些不可理喻，擺出拚命的姿態，所求為何？

不管怎麼說，通天算是成功了，將四位聖人皆牽制在這裡，讓他們難以插手外界之事。

至於他自己？自是更無力去插手外面的戰鬥。

該做的，已經都做了，這是他作為截教教主對截教的交代。

為己爭，只求一個答案。

為截教爭，傾盡所有求門人弟子一線生機。

同時，通天也認為，這是他應該承擔的責任。

門下弟子如今的局面，他需要與他們一同承受結果，哪怕要付出代價，也是理所當然，直接進行分割獨善其身，他不屑為之。

「你的弟子，終究沒有把握住你爭來的一線生機。」元始傳音與通天說道，「既無自知，也沒有足夠的覺悟，敗局已定。」

通天沉默，神情不變。

六魂幡這件異寶，旁人不知道，但他的兩位兄長卻是知曉的，甚至稱得上了解，過去更是共同參悟過。

通天將六魂幡賜下，與弟子門人交代了使用的方法，甚至使用的準備都已做足。

不過要如何決定，他未曾去插手，讓一眾弟子自行決定，因為這是他們在為自己爭。

六魂幡的威能，以及使用要付出的代價等，他已經與一眾截教弟子言明。

在六魂幡上出現四位聖人之名的那一刻起，截教便可以說是敗局已定，這也是元始所說的不自知。

明明自己已經與他們說過，他會讓聖人無法插手戰場。

或許是因為此前他已經敗過一次，又丟了誅仙劍陣，所以弟子門人擔心他攔不住四位聖人？

可聖人門檻如天塹，不可逾越，聖人之下皆螻蟻，以實力而論乃是絕對的事實。

真動用六魂幡，針對四位聖人，這等反噬，根本無法承受。

不僅如此，四位聖人無法受到影響，連姜子牙與姬發都會因此而免受六魂幡的威能。

此際，用來逆轉大勢的底牌六魂幡，已經失去了作用。

大勢無法逆轉，那戰局，自然也難以逆轉。

通天目光看向萬仙陣的戰場，金靈聖母一人獨戰文殊廣法天尊、普賢真人、慈航道人，力壓闡教十二仙中的三人，佔據上風，勢不可擋。

「二哥，我這親傳弟子如何？」

通天此刻反倒輕鬆了下來，牽制諸人之餘，還不忘與元始傳音道，聲音之中有幾分自得，向兄長炫耀自己的弟子。

元始心中失笑，卻還是點了點頭，認真評價道：「道德已全，大道可期。」

只可惜，金靈聖母乃是商朝太師聞仲的師父，此番因果氣運牽連，註定無從脫身，也註定立場無法改變，有此一劫。

元始目光微轉，在萬仙陣另外幾道身影上掃過。

「無當，道行比起金靈雖有差，差距卻小，明是非，察大勢，剛直之中，亦不缺變通，你門下弟子中難得的自知之人。」元始繼續點評道。

在元始看來，這無當與他門下的玉鼎雖脾氣不同，卻是相似之人。

元始目光雖看過數道身影，但之評價了無當，再不曾提及其他。

言外之意，除此之外當不得誇讚。

通天明白這一點，不過能夠聽到這位兄長親口誇讚他門下兩位親傳弟子，便已經很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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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能被元始誇獎的，尋常不可得，得是真正出類拔萃者。

萬仙陣中，截教萬仙維持著大陣的運轉，無邊偉力加持在金靈聖母等人身上。

在這種級別的大戰之中，截教大部分存在是連出手的資格都沒有的，道行的差距並不能以數量彌補。

一眾准聖的大戰，即便是大羅金仙湊上去，也幫不上半點忙，做炮灰都沒資格，沾之即死。

這一點不管是闡教弟子，還是截教弟子，亦或是摻和進來的西方教之人，皆如此。

萬仙陣最大的作用是匯聚陣勢，護持己方，壓陣對手，抵消大勢的加持。

最頂尖的部分人在出手，除此之外便是針對大陣本身，力圖瓦解大陣。

雙方的頂尖強者尚未分出勝負，卻已經隕落了不少，截教弟子，闡教弟子皆有之。

如那位被捲入此劫的天庭公主龍吉，與她的道侶洪錦，便是盡數隕落在陣中，闡教二代親傳弟子同樣有數人遭厄。

局勢在此時看上去尚不明朗，而截教的弟子都在等，等一個轉機。

他們此戰的一大底牌，尚未祭出。

只要大勢逆轉，有萬仙陣的加持，他們當可一舉扭轉乾坤。

大陣中，隨侍七仙之一的長耳定光仙看著身前的六魂幡，以及幡尾上的六個名字，神色陰晴不定。

耳邊傳來同門的催促聲，定光仙卻始終沒有將六魂幡祭出。

不僅如此，他眼中的遲疑，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被恐懼所取代，他感受到了極致的危險，讓他亡魂皆冒。

這一份恐懼，以及些許潛藏的不甘，讓他產生了一絲動搖。

同時，有著並不陌生卻非截教同門的傳音在他耳邊迴響著，更進一步地動搖著他的決心。

為截教，萬死不辭，說來總比做到更容易。

尤其是在有別的路可走的時候，堅定愈發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