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雙喜臨門

前世的顏浩從未見過自己的爺爺奶奶，都是從父輩們的聊天當中得知有關爺爺奶奶的一些信息：爺爺顏榮福，金陵人，修表匠，戰爭年代跟著大哥顏榮禧一同從金陵逃難到了本地，兄弟二人在本地娶妻生子，可惜解放前大伯爺顏榮禧不知所終，兩年後大伯奶因病去世，留下一個四歲的兒子顏妙如，被顏浩的爺爺顏榮福收養長大，也就是顏浩的大伯。顏浩的爺爺娶的是本地郊縣女子苑淑蘭，老兩口二人一共生了6個子女，其中老大早夭不算入排行，分別是顏浩的大姑顏映月，二姑顏映雪，三姑顏映霜，四姑顏映露以及顏浩的父親顏躍進。

從前頭四個姑娘的名字看來，顏浩的爺爺奶奶不單單有點文化，而且應該也沒有太重的重男輕女思想，否則顏浩的姑媽們應該會叫「招弟來弟盼弟帶弟」。然而凡事不能看表面，前世從姑媽們的吐槽以及母親湯麗清的描述中，顏浩的奶奶是個極度重男輕女的人。顏浩的爺爺作為從大城市來的修表匠人，當年每月110塊的工資在本地20-30塊的工資水平下足夠養活全家了，顏浩的爺爺又把自身的技術教給了顏浩的奶奶，雖說技術不如顏浩的爺爺那般卓越能修理市面上絕大多數的手錶，但是修修常見的國產手錶還是沒多大問題的。這也讓顏浩的奶奶也在本地鐘錶廠找了一份月薪60塊的工作，兩口子月入接近200是普通家庭的4-5倍，按理說也是小康水平了，但是家裡平日的衣食住行還是很節儉的，四個姑媽也是小的穿大的穿舊的衣服。唯獨顏躍進作為家裡的兒子，從小穿新衣服，吃零嘴，不吃剩飯剩菜，不喝粥，還不用幹活。當初家中還沒有開通自來水，日常用水都要去附近的一個賣水點挑水回家裡。可憐小姑顏映露作為家中幼女，原本就不受待見，且10歲開始就承擔了家中擔水的活，加上三年自然災害期間營養不良，身高長到1米4就不長了。而顏躍進從小吃好穿好不說，2歲大時還生了一場重病，在本地看不好，奶奶苑淑蘭帶著二兩黃金背著顏躍進跑到省城大醫院才好看。這件事被顏浩的奶奶打趣了幾十年，說當年飯都吃不飽，顏躍進是吃金子長大的，用顏浩前世的說法乃是真-吞金獸也。

顏浩跟著湯麗清回到自己家裡，看到坐在沙發上剝花生的奶奶，跟自己從黑白的遺像上看過的樣子大差不差，只是奶奶的眼神生動很多，尤其是看到顏浩回來了，那笑意更是濃烈，拍拍手上的花生皮，就把顏浩摟到自己腿上，抱在懷裡親了一口，嘴裡說到「乖孫，想不想奶奶？」

「想奶奶！好想奶奶！」前世從未見過奶奶的顏浩，時常羨慕身邊的小夥伴，同學有奶奶疼，有奶奶慣，尤其是在自己想要得到什麼或者是不想失去什麼的時候，這種感情更是強烈。長大成年後也時常打趣顏躍進「如果我奶奶還活著你敢拿皮帶抽我么？」然後被顏躍進用一個嘴硬的眼神鎮壓。此刻坐在奶奶懷裡，可能是顏浩前世的一些遺憾，一些情緒，一些假想的積累和相互作用，顏浩竟然真的有些傷感。眼淚水就在眼眶裡掉了下來。

「乖孫怎麼哭了？是爸爸媽媽凶你了么？跟奶奶說，奶奶教訓他！」苑淑蘭慌了，趕緊大聲的哄著自己懷裡的顏浩，眼神看著顏躍進，散著寒光。

顏浩也不懷好意的瞄了一眼顏躍進，感受到顏浩的眼神，顏躍進也坐不住了，趕緊從旁邊沙發上伸手想要接過顏浩，邊伸手還邊說「是不是在隔壁被欺負了？不哭不哭，爸爸帶你去買咖啡糖」

甩鍋，安慰，收買。一氣呵成。臉上的緊張和局促夾雜著討好顏浩上輩子從沒見過。這可能也就是血脈壓制的效果吧。

「進伢子你別動，聽浩浩說。」

「沒有被欺負，爸爸媽媽也沒有凶我，只是我見到奶奶太開心了。」顏浩還是決定不莽，先看清楚形勢再說，畢竟自己老爹也是被奶奶寵了幾十年的。

「真是我的乖孫，奶奶給你帶了些好吃的，有罐頭，燈芯糕，大蘋果，讓媽媽給你把蘋果削了好不好？」苑淑蘭手一指茶几上的網兜。

「奶奶我不想吃蘋果，我想吃咖啡糖。」

顏浩是真的不想吃這些，蘋果前世就不怎麼愛吃，罐頭是荔枝罐頭，前世在嶺南都是坐在樹下吃。燈芯糕是什麼鬼，乾巴巴的，這麼熱的天哪裡吃得下？

「進伢子，你去買！」奶奶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個手帕，裡面包著幾張鈔票，幾張大團結，從中間抽出一張遞給顏躍進，想了想又抽出一張來。

「我去買就好，不用你拿錢」顏躍進沒接，起身就朝門口走去。

「拿著，是我給浩浩買的。」苑淑蘭沒起身去送，只是把手伸過去示意顏躍進收下。

「媽，真不用，1塊錢4粒，吃多了對牙不好，就買幾顆就好了」湯麗清插了句。

「奶奶，有一整包的」顏浩可不客氣，這糖幾十年都沒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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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躍進不等苑淑蘭接話，趕緊出門了，身後傳來苑淑蘭「進伢子，買一包，我給你錢！」的話也自動屏蔽了。

在等顏躍進回來的這會，苑淑蘭和湯麗清聊了下顏浩外婆生病的事。顏浩的外婆唐素蓮今年49歲，和顏浩的外公湯萬年在前兩年把廠里的職位頂給了顏浩的舅舅和小姨。老兩口拿著退休工資另外擺了個檳榔攤，倒也衣食無憂。這個年代的工具廠還是很吃香的，工資高福利好乾活輕鬆，廠里食堂澡堂醫務室勞保公司全都齊全，站在這年代的眼光來看可以說進了廠就一生不愁了。當初外婆的職位本來是要頂給顏浩的媽媽的，顏浩的小姨為此還和家裡鬧彆扭，自己一個人躲在被子里掉眼淚，後來湯麗清和同學一起高中畢業后決定自己出去找活干，把頂職的機會讓給了妹妹。後來經同樣在工具廠工作的大姑顏映月介紹嫁給了顏浩的爸爸，婚後又找關係把顏浩的媽媽從紡織系統調到了二輕局旗下的商場做了一名售貨員。

顏浩從出生起就是外婆在照顧，舅舅家有個表哥比顏浩大一歲，雖然外婆外公經常念叨「外孫狗，外孫狗，吃了就走」但是對於孫子和外孫老兩口還是一碗水端得很平，甚至對顏浩這個小一歲的外孫還要格外寵愛。顏浩1歲多就能從外婆的嘴裡摳外婆嚼軟的檳榔嘗味道，雖然聽起來有點噁心，但是那也是外婆一手摟著顏浩，一手拿鍋鏟子在炒菜的情況下顏浩才得逞。前世記憶里顏浩沒有關於外婆的記憶，因為外婆在顏浩2歲不到的時候就腦溢血去世了，這麼看的話，很可能外婆這次可能挺不過去了。想到這些顏浩又很迫切的想見到自己的外婆了。

「那把浩浩放到我那兒去吧，我那店裡也忙得過來，妹子剛畢業也沒找到工作，我讓她去我那兒幫一陣忙。」

顏浩被奶奶的話把思緒拉了回來。妹子是顏浩大姑家的女兒，今年估計是17-19歲了，由於計劃生育的原因，算是顏浩他們這一代里真正的大姐。

「進哥明天去找他同學老徐，看能不能把浩浩送到他們單位的幼兒園。」湯麗清跟婆婆說到

「浩浩才多大啊！這就進幼兒園了？不行！就送到我那兒去，我來照顧他，等下你讓進牙子去一下他大姐家裡，就說我說的，讓妹子明天到我店裡去」苑淑蘭直接拍板

「媽，我們不是怕您太累了么，浩浩遲早都是要去幼兒園的，早一點去熟悉一下也好。」

「奶奶，我想去你那裡，我想待在奶奶身邊。」

顏浩不想去幼兒園，起碼此時不想去。三十幾歲的人了，誰願意去跟一群標配下身開襠褲，胸口還用別針別著一條擦鼻涕的是手絹的鼻涕娃們混啊？

「好！浩浩跟奶奶一起，爸爸媽媽下班就來接你」

「奶奶最好了，親一個！」說完吧唧親在奶奶臉上

苑淑蘭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把懷裡的顏浩又摟緊了幾分

顏躍進回來了，把手裡攥著幾顆咖啡糖遞給顏浩，黑色獨立包裝，一眼就數得清，嗯，4顆。

「不是說讓你買一包么？怎麼就買了這幾顆」苑淑蘭有點不樂意了。

「媽，小孩子吃多了糖蛀牙的」顏躍進解釋了一下

「吸煙有害健康，爸爸你還吸煙呢」顏浩瘋狂背刺

苑淑蘭瞧著自己兒子，眼神漸漸有點不善了。但還是忍住了。

「你這會去下你大姐那裡，叫妹子明早去我那店裡幫忙，明早你把浩浩送到我那兒去，這段時間我來帶他，等他再大一點再去幼兒園吧」

「媽你都64了，怎麼可以讓你這麼辛苦。我們怕你累著」

「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坐公交車過去」苑淑蘭瞄了眼煙灰缸

「那好吧，我這就去」顏躍進敗退，奪門而出。

顏躍進出門后，祖孫倆逗樂了一會，苑淑蘭和湯麗清婆媳二人到廚房去準備晚飯了，湯麗清不會做飯，洗菜切菜倒是一把好手。準備好的菜讓苑淑蘭來炒，跟婆婆打配合也是相處融洽，傍晚時分顏躍進回來了，還提回來一條1斤多的鯽魚，說是顏浩大姑父上午去釣魚釣到的。還很貼心的殺好了，只不過這一路回來，不太新鮮了，得趕緊放冰箱里。

吃過晚飯，顏躍進打開了電視，也不用糾結怎麼選頻道，因為電視機上就8個按鈕，代表了8個電視台。畫質感人。

主持人報出了今天的主要內容。今天是80年代最後一年的6月28日。

前世的記憶里，3-4年後現在住的這棟宿舍樓就要拆遷，顏浩一家也要在那棟爺爺留下的老房子里過渡幾年的時間，等待新區的房子建好然後搬去新區。而現在這棟樓及後面一片將建成一個6層樓高的服裝批發的市場，依託附近的火車站

與周邊的布匹市場，鞋帽市場形成一個巨大的產業集群，商貿繁盛，人員流動密集，記得當初讀小學的時候，班上的同學好多都是外地人，跟著父輩來本地做服貿布匹鞋服生意，一年時間就把本地話講得有模有樣。兩年時間就完全融入了本地口音，根本聽不出絲毫差異。成為了新「本地人」。成年後接手父母創下的生意，成為「西服二代」，「鞋二代」，「褲二代」。然後在電商的衝擊下，腦子活的轉型求生，腦子不那麼活的則泯滅在了時代的浪潮中。

幾年後的國企改革的大潮中，本地很多廠礦都進行了改制，時代的陣痛在這座老工業城市表現得尤為明顯，就連當年小姨躲被子里哭也要頂職的工具廠，也在幾年後破產倒閉，然後廠里職工拿了一筆工齡買斷款自謀出路。有本事的技術工人都去了嶺南江南等地的民營企業掙錢，沒本事的都留在那座曾經輝煌過的廠子的骸骨上苟延殘喘。

顏浩又想到了深深疼愛自己卻又命懸一線的外婆，當年外婆的去世並不是沒有醫治的條件，這會工具廠還效益良好呢，退休工人的醫藥費都是全額報銷的。只能說除非出現奇迹，否則外婆原本的人生軌跡此刻離終點已經不遠了。

一顆紐扣形狀的糖果塞到了顏浩嘴裡是苑淑蘭給顏浩剝去了外面的塑料包裝。

「檢測到維多亞利咖啡糖」

「遺憾能量+1觸發翻倍」

「翻倍倍數2翻倍得分+1」

「遺憾能量+1」

「目前總能量2」

「能量值可兌換前世今生兩個時空真實存在過的物品，兌換時進行檢索即可，兌換成功後會可選擇以合理的方式安排到身邊或是出現在儲物空間內，可隨心意立刻出現。」

「附送儲物空間，空間體積等級擁有者身高*身高*年齡*系統等級，從系統兌換的物品可無視空間儲存。不可儲存能自主移動的生物。」

」系統可升級「

「系統！還真有這玩意」

有奶奶做保護傘，有系統傍身，顏浩真可謂雙喜臨門

顏浩激動得化著糖的口水嗆到劇烈咳嗽，嚇得苑淑蘭趕緊叫湯麗清遞過來水杯

「浩浩快把糖吐出來，喝口水」

顏浩咬著牙，用手捂著嘴，拚命搖頭。

吐出來后積分又扣回去了咋辦？誰知道系統是不是屬狗的！

「滴！今年是蛇年，所以本系統屬蛇」

「積分不會扣除，所以如果你前世遺憾沒有嘗過歐力給，可以淺嘗一口然後吐出來，根據遺憾程度可獲得積分」

我遺憾個鬼啊！想騙我吃翔？

「這系統雖然不是人，但是是真的狗啊。」顏浩順手吐出嘴裡的糖，喝口水順順氣。心中忍不住的吐槽，不過系統再無回應。

也許是系統的出現對這幼小的身體造成的負擔太大，又或是真的被嗆到氣息不勻導致的腦袋缺氧，不一會顏浩就靠著苑淑蘭在沙發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