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村中的面子

嶺南東這片地方，宗族觀念非常強大。誰家後生要是能為家族添光，那是極其光榮的事情。常理田一來，就找到趙家聚居的「南灣」村的老人組。說要給村裡的小學校捐50萬的助學款。然後才請老人組的人帶自己去趙芮家。

常家兄弟在本地也算是知名企業家。常理田的到訪讓趙家父母面上相當有光。尤其是村裡老人組陪同，引得左右鄰居全都跑來看熱鬧。

趙芮家父母雖然退休前在市裡工作。但是退休后也還是選擇回村裡的老宅居住。

原本他們家由於沒有男丁，在村裡屬於是很被人瞧不起的那一層。後來趙芮發了財，直接把村裡老宅前後兩排，一共18間宅基地包括過道一共1200平的地全都給收了。然後找施工隊建了一間4層高的大別墅。硬裝全是高檔石材。屋內裝潢也是全套的酸枝木傢具。

再加上逢年過節，營神祭祖趙芮都大筆的捐款。趙家父母在村裡的地位一下子就上去了。

趙芮老頭子每天最開心的就是大開院門和中門。坐在堂屋裡巨大的花梨木茶台前泡趙芮寄回來的各種好茶。每天從早到晚，周圍鄰居，堂表兄弟有空沒空從門口路過都叫進來喝一杯茶。聊幾句這茶的價格。

趙母最喜歡的就是在村裡的婦女最忙的時候跑到別人家裡，幫人家摘摘菜。做做珠花。然後聽人家羨慕她好命。家裡有保姆，什麼活都不用干。不像自己，一大盆馬蹄還等著自己削。

但是，趙家父母的這種優越感也僅限於他們南灣村。出了村，知道人可就不多了。

現在整個浪州都有名的企業家常家老大親自跑來趙家拜訪。如何不讓趙家老頭嘚瑟。

「叔啊，我來呢也是有事相求。我聽說妹在鵬城經營了一家印刷廠。業務做的還不小，給順風和星纖這樣的大企業供貨。我最近遇到點麻煩事。想請妹幫忙牽個線，您看看，能不能幫我和妹說一聲？」

常理田和趙家老頭寒暄幾句，也不避諱其他過來看熱鬧的人。握著趙老頭的手直接就開口了。聲音還不小。

趙芮老頭見這麼大的老闆居然還要找自家閨女幫忙。還當著這麼多人。多巴胺分泌都加速了。

「來，甲爹（喝茶）弟啊，阿芮她的生意。我們也沒過問的啊。具體的，我也要問過她才知道啊。你剛才說牽線，是要找誰啊？」

常理田一聲叔，把趙老頭叫的骨頭都酥了。但是還是要先問清楚。萬一閨女為難可就不好了。

常理田也知道，自己話沒說清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頓時驚呆了。

這茶，比自家平日里喝的還好。

嶺南東這邊在茶葉上的消費絕對是捨得的。但是也分場合。一般自己在家，當口糧的茶也不會刻意選一些太貴的。畢竟一個家庭一個月喝掉10斤茶隨隨便便。如果喝得太名貴。一個月十幾萬都打不住。一般也就商務接待或者重要的日子才會拿那些非常貴重的茶葉出來。

為了展示這茶葉的不凡，還要泡足高端茶葉應該有的泡數才會換茶葉。其實就是捨不得。

可是看了看周圍看熱鬧的群眾。彷彿並沒有什麼驚訝。彷彿這老頭成天就是喝這個的。

「叔，這茶。真不錯！」常理田誇讚道。

「嗨，都是阿妹找人送回來的。好不好也就那樣。肯定比不上你們大老闆喝的。「趙老頭笑得眼都眯起了。

「叔啊，是我剛才沒說清楚。主要呢我是想請妹幫忙和星纖的採購牽個線。只要聯繫上了，後面的事情就我自己來談就可以了。只要找到人。我就給村裡的小學再捐100萬的辦學經費。如果妹能幫忙促成合作。那沒說的，每年100萬。另外我再去聯繫僑中，每年給咱們村10個免試入學名額。這個名額叔你做主，你看如何？」

常理田大大方方把自己的報酬拿出來擺在檯面上。就是想讓村裡鄰居們知道。趙芮能影響村裡後輩們的升學問題。僑中可是相當不錯的學校了。很難考。

聽到常理田的價碼。趙老頭也不淡定了。尤其是村裡老人組那兩名老頭，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興鵬。如果你家芮丫頭能辦，那可真是好事。」

「那我得問問芮丫頭。」趙老頭掏出手機。給趙芮打電話。

趙芮正跟李姐，喬姍，湯麗清，妹子她們一起在做美容呢。秦雪旎和曼麗沒叫。她們玩遊戲上癮了。成天宅在家裡除了吃飯。門都不想出。

接到老頭的電話，趙芮直接就接通了。她很自信，自己說什麼也沒人聽得懂。

「喂，爸。」

「妹啊，爸爸問你個事啊。星纖網你熟不熟啊？」趙老頭問到。

趙芮側臉看了看在自己邊上躺一排的幾人。其中有兩個，應該就能代表星纖網了吧？

「還行，挺熟的。經常和他們總經理和副總一起做美容。」趙芮如實回答到。

聽到趙芮這話，常理田拳頭都捏緊了。

「那你能不能幫忙牽個線啊？我們本地的雅芝利，你知道吧？做奶粉的那家，想要找星纖網合作。具體的，我讓他們常老闆和你說？」趙老頭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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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芝利？奶粉？可別！爸爸你都不看新聞的么。他們家的奶粉里摻了一些添加劑，小娃娃喝了尿不尿來。頭都憋大了。國家正查這個事呢。而且星纖有自己的養殖場和生產線，他們生產的奶粉自己家的孩子都在喝的。沒可能會去賣其它牌子的。」趙芮說到。

這話讓在場的眾人全都看向常理田。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一檔子事？

也不怪這些村民消息閉塞。一來，他們年紀大了。不會上網。二來，語言不通，他們不愛看普通的電視節目。只愛看本地的嶺南東語電視台。

這種丟臉的事。常理田肯定不會讓家門口的鄉親們知道的。老早就跑到電視台公關了。而且作為本地的企業，衙門口也要幫忙遮掩一番的。讓雅芝利把產品撤回去就算了。別把鄉親們給搞了。

現在從趙芮口裡聽到這個消息，鄉親們全都驚呆了。

趙老頭也有些尷尬。畢竟剛才叔啊弟啊叫得這麼親熱。現在跟閨女說了沒兩句話就完事有些不合適。

「妹啊，這裡面會不會有些誤會。畢竟常老闆的廠子在我們浪州也是做了這麼多年了。應該只是一些小問題吧？」

「爸，問題大還是小，和我沒有關係啊。但是人家星纖的老闆就躺在我邊上。……」

旁邊吃瓜群眾頓時豎起耳朵聽了。沒想到居然還能吃到這麼大的瓜。難怪他們芮丫頭髮了財。

「你別瞎說話。什麼老闆躺在你邊上。」趙老頭趕忙攔著趙芮別再胡說八道了。

「我騙你幹啥。我現在就和星纖的老總湯姐還有他們副總葉姐正一起做美容呢。要是方便問，我這會直接就問了。食品這種東西，尤其是嬰幼兒的食品，星纖網從來不上架的。所以壓根就不用問。「趙芮說到。反正一起躺下的都是姐。誰也別把誰叫老了。

「唉，主要是人家常老闆很是客氣，給村裡小學又是捐款，又是答應幫村裡弄點僑中的名額……我這不是想著牽個線也不是什麼大事么。」

「捐款？他捐多少啊？你要是把茶戒了，我一年捐100萬都沒問題。你喝的茶，一斤，你一年20斤打底，你自己算多少錢吧。另外那個什麼僑中名額，那玩意兒有啥用啊。小孩子能考上就去讀，學費我全掏了也沒多少，考不上送進去也是白搭，再說了，這個名額誰來分配？你來分配的話給誰不給誰都要遭埋怨。村裡六七千號人。哪年不是一百多兩百個孩子考學校的？你顧得過來么？

趙芮連珠炮似的。把老頭直接給懟回去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好了，就這樣。」老頭被閨女懟了。臉上掛不住。趕忙把電話掛斷了。扭頭一臉不好意思的看著常理田。

「弟啊，你也聽到了。不是我閨女不幫忙。實在是幫不上啊。她也是靠著人家吃飯的。連做美容都要應酬著。唉，難哪。」

常理田連話都沒說上，就被拒絕了。但是一點也不難過。反而覺得趙芮說不定還真能把這事給辦了。

星纖的管理層他是有打聽清楚的。老總就是個女的。而且那個副總葉總，也是對的上號。很明顯趙芮和她們的關係不是一般的近。絕對比鄭功靠譜。就算這次幫不上忙。但是以後肯定能用得上。

「行，叔啊，沒事，妹有妹的難處。我再另外想想辦法。其實我這也是無妄之災，誰想到那些北佬，養牛都這麼多花花腸子，不像我們膠己人，做事踏踏實實的……」

常理田哀聲哉道的給自己洗白了一波。隨後就拒絕了趙老頭和南灣村老人組留他吃飯的邀請，告辭了。

常理田一走，看熱鬧的左右鄰居也散了。唯有村裡老人組的倆老頭，一杯一杯又一杯的喝著茶。

茶都沒味了。趙老頭正要換茶葉。一名老頭說道。

「興鵬啊，你這茶，省著點吧。你這來一個人就換一泡。這不是把錢往茶桶里扔么」

趙興鵬待人客氣。喝茶的時候如果來了新客人，不管茶碗里的茶葉泡了幾泡，都要換上新茶葉表示客氣。

「十七叔，這我不是也不知道么。妹也沒跟我說這些茶葉這麼貴。」

「你以後省著點。給村裡小學多捐點經費。等你70歲，你進老人組大家也服氣不是。」

「別等了。現在就讓興鵬進。他閨女這麼本事，常家老大都親自上門來求了，天天在家喝茶算個什麼事。能動彈就來老人組幫忙。村裡祭祖營神，分地分錢，哪哪都要人，要我說就讓興鵬管賬最好了。他以前就是學校老師。妹又出息，誰都說不出閑話來。走，回去商量商量，把那幾個老東西都叫來。今天就把這事給定了。」

另一名年紀稍大的老頭直接拍板。

可不敢拖。萬一把趙興鵬給嚇跑了就完了。村子想要興盛，除了不被旁邊村子欺負，還有就是後生們要出息。能在外頭掙到錢回來。

有些靈醒的，自己就能創出一片事業。然後帶著村子里的同齡人出去發展壯大。次一些的呢，就跟著這些靈醒的出去，然後上路后自己創業。再次一些的，就跟著那些自己發達了的打工。最次的，就在家裡侍奉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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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趙芮一個女孩，村裡人都不太好意思讓自家後生跟著她混。再一個也沒想到趙芮混得這麼好。今天才知道，那絕對是掙了大錢的。否則人家大老闆不會求到家裡來。

這可得抓緊咯。不然過兩年，一旦外嫁。那可就是別人家別人村的人了。趙興鵬就是個很好的抓手。雖然說年輕時在城裡工作，但是逢年過節初一十五可都是回村裡來的。而且好面子，只要把他捧好了。不愁趙芮不支持老爹的工作。

也不是說非要從趙芮家刮出多少錢大家分了。這是一種很樸素的思想。生於斯養於斯，反哺於斯。你出息了你就該為村裡這個集體多貢獻一份力量。尤其是這種一村全是一個姓的古老村落。當然，也不白要你的錢。逢年過節，大型慶典，趙興鵬絕對有一席之地。走在路上那些村民也肯定是禮敬有加。哪怕是後生仔打架，趙興鵬吼一嗓子也絕對管用。如果不管用，他爹會教他管用。

讓你在村裡這一方天地里說話好使，面子好用。哪怕嘎了，都比普通人家熱鬧許多。總之就是情緒價值給你拉滿咯。

常理田回到家，給弟弟常理畝打電話溝通了一下情況。

「哥，不能再等了。千度這邊態度也很曖昧。我過來這幾天都還沒見到他們真正能拍板的人。和我接觸的那個什麼經理倒是雞賊。投廣告沒問題，但是要加上什麼」漂亮國「這些字眼的話，那胖子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搞定這個宣傳的問題，咱們也不敢去生產那些奶粉罐，包裝盒包裝袋之類的啊。這樣下去，那些被退回來的奶粉還有倉庫里的那些成品怎麼辦？3100噸啊。而且那些養殖場還有工人都要錢維持，生牛乳也不能放。產線壓根停不了。不趕緊想辦法話，我們會被拖死去的。「

常理畝有些激動。兄弟倆一個主體，兩個牌子。毫無疑問，要出事肯定都出事的。而且事情發酵得很快。東南亞那邊的市場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產品全都退回來了。而且還要索賠。

如果不能儘快把這批奶粉銷售出去，等待兄弟倆的只有破產一條路。沒有第二種可能。

雖然說這個破產指的是企業破產。兄弟倆個人並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但是畢竟花了10年心血才做到現在這個規模。哪裡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現在也沒有別的路了。星纖那邊現在只能暫時先放一放。先搞定千度。然後把生產轉向我們新註冊的「培恩」品牌。砸錢。先把那個胖子砸爽了。讓他把能拍板的人請出來。」常理田說到。

「砸多少……」常理畝問到。

「先給他送50萬。只要能把人約出來。就再給他100萬。」

「那行吧，那我現在去約他晚上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