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奴婢絕不敢忘
他身上沉水香的氣味淡雅清淑,幽幽沁入海棠鼻端,煞是好聞。
海棠不明所以,有些緊張地抬頭看盛懷瑾,卻只看到他瘦削下巴的稜角。這樣好看的下顎,像是巧手工匠雕刻出來的一般。
正晃神中,闊大的衣袖掠過,脖頸側面猛地疼了一下,海棠輕呼出聲,抬手捂住,卻見盛懷瑾已經退後了一步。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琢磨。」
說完,盛懷瑾轉身離開。
海棠從袖子里掏出小銅鏡看了看,潔白修長的脖子上,有一塊紅痕。
這就是薛媽媽講過的吻痕。
只不過,她脖頸上的這一團紅痕,不是吻出來的,而是掐出來的。
海棠臉微微發燙,將銅鏡裝好,一邊快步往齊芳院走,一邊尋思著一會兒怎麼回話。
到了齊芳院的正堂,海棠行禮。
趙曼香眼周一片青黑,顯然一夜不得好睡。懨懨地說:「起來吧。昨夜世子爺又沒有碰你?」
海棠低頭,假裝害羞回道:「不,昨夜世子爺幸了奴婢。」
「真的?」趙曼香身子一震,脫口問道。
海棠回答:「奴婢不敢欺瞞少夫人。」
正堂內安靜了片刻。
終於,趙曼香結結巴巴地問:「他……他怎麼……怎麼幸你的?」
海棠害怕地抬眼望了望趙曼香,然後將腦袋垂得低低的,一句話不說。
「你怕什麼?!我讓你說,你說就是了!」趙曼香有些著急。
海棠這才一臉不安地開口:「昨夜,世子爺看著書,不知不覺睡著了。奴婢怕世子爺受涼,便去桌案邊給世子爺蓋毯子。」
「奴婢雖然輕手輕腳,但世子爺還是醒了。世子爺問奴婢用的是什麼香,奴婢回答說,用了少夫人賞的月麟香。」
「聽到香是少夫人賞的,世子爺似乎有些動容。他湊近了聞奴婢,不知怎的,奴婢就到了世子爺懷裡……」
海棠惴惴不安地抬眼偷看趙曼香。
「月麟香,他果然還是喜歡月麟香。」趙曼香嘆息著紅了眼眶,怔了片刻,催促道:「接著講啊!」
再往下講,可就露骨了!但是沒有辦法,趙曼香願意給自己找不痛快,海棠只能接著編了。
「世子爺先是將手伸到了奴婢的短襖里,一邊看書一邊揉捏奴婢。奴婢想著少夫人的吩咐,就求世子爺別辜負了少夫人一片心,允奴婢伺候他鬆快鬆快。」
海棠停下來,暗暗觀察趙曼香的反應。
趙曼香愣了片刻,看向海棠:「接著說啊。」
暗嘆一聲,海棠繼續。
「世子爺聞言,合上書,親了奴婢的額頭,然後一路向下,親了奴婢的眼睛、鼻子、嘴巴、脖子……世子爺親吻奴婢的脖子很用力,奴婢的身子顫抖起來。世子爺顯然更加動情,他抱起奴婢,將奴婢放在了床上。」
海棠實在想不出來,怎麼編才能在這裡體現出世子爺對少夫人余情未了,只好硬著頭皮說了,戰戰兢兢等著趙曼香發作。
趙曼香出神地看向海棠白皙脖頸上的那處吻痕。
原來,他情動的時候,會這樣做。
「繼續說!」趙曼香抿了抿嘴唇,扶著椅子的手微微顫抖。
「奴婢不敢!」海棠跪了下來。
「說!」
海棠掐著自己粉嫩的指尖,怯生生說道:「嗯……接下來……世子爺壓在奴婢身上,伸手解奴婢的盤扣。盤扣有些緊,不好解,世子爺用力扯爛了奴婢的衣裳。」
「然後,世子爺舉著蠟燭,仔仔細細地端詳奴婢的身子。奴婢被看得羞紅了臉。世子爺說,從沒有見過奴婢這麼完美的身子,簡直像是玉雕出來的。」
「世子爺開始親奴婢的身體,這回更向下了一些,一直親吻到奴婢的腳趾。他的嘴唇很軟……」
「夠了!夠了!閉嘴!」
趙曼香低吼起來,捂住了耳朵,看起來頗為痛苦。
海棠心裡,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趙曼香,你讓我做暖床丫鬟,不就是希望發生這樣的畫面嗎?為什麼不敢聽下去了?
明面上,海棠的額頭貼著地,戰戰兢兢地告罪。
過了一會兒,趙曼香放開了捂著耳朵的手,定定看著海棠。
海棠臉上帶著愧疚與忐忑,小心翼翼地問:「少夫人,奴婢還要接著講嗎?」
終於,趙曼香冷靜了一些,咬牙切齒道:「不用了。以後都不用了!」
海棠低頭稱是。
想來這就是盛懷瑾讓她假稱圓房了的目的吧。
趙曼香詳詳細細地問起來,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知道自己接受不了,她以後大概也就不會再問,不想再聽了。
趙曼香緊緊咬了咬嘴唇,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違心說:「你與世子爺圓房了是好事。海棠,你要記著是誰抬舉了你。」
「奴婢絕不敢忘。」海棠回答著,膝行來到趙曼香身前,溫柔地給趙曼香捶起了腿。
杜鵑愣住了,剛想呵斥,海棠含淚開口:「少夫人,奴婢出身窮苦,爹娘都被洪水沖走了,尚書府給了奴婢吃穿,奴婢才有命長大。如今,您又抬舉栽培奴婢,奴婢這條命都是您的,會一輩子忠於您。」
這樣做小伏低的海棠,使得趙曼香心中的嫉妒鬆動了一些。
「別裝了,起來!你也配碰少夫人……」
「好了!」趙曼香打斷杜鵑如常的呵斥,吩咐道:「去把避子湯端來吧!」
杜鵑聞言,不忿的神色消失,有些幸災樂禍地瞥了暼海棠,出了門。不一會兒,她就端了一碗葯湯進來。
趙曼香擺弄著護甲,淡淡道:「海棠,國公府規矩大,嫡子出生之前,若鬧出庶子,實在不體面。你先喝了這避子湯,等以後我生下嫡子,自然會允許你生兒育女。」
賤婢為了能生孩子,應該也會努力讓盛懷瑾跟她這個主母和好吧。
但願她中用一些。
烏黑的葯汁,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然而,海棠知道自己沒有說不喝的資本。她乖巧地端起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全都喝了下去。
葯苦澀無比,不知怎的,這葯居然還刺激喉嚨,葯汁淌過,嗓子里刺痛難耐。
將空葯碗放回桌子上,海棠胃裡翻江倒海,噁心極了,但她強忍著不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