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要看兩個墓地
我剛剛穿衣服的時候他的手可不是這樣的!
攥了攥拳頭裡的符紙,我慢慢把自己衣服從他手裡扯出來,順手讓他攥住西裝的衣袖。這才拿出剃刀走到頭的位置,將紗布拆開后,上面的傷口也顯露了出來,幾寸長的疤被線縫合了起來,瞧著十分駭人。
我握了握拳,還是拿起剃刀開始剃起了多餘的頭髮。
刺啦—刺啦—
剃刀推動的聲音混雜在一陣接一陣的哭聲中,聽不真切。黑色的頭髮一點點掉落,最後只剩下一個光亮的頭。
我又拿出帕子,用冷水一點點將頭皮上殘留的碎發擦乾淨,又拿過黑色的布準備給他纏上時,卻發現這疤痕不太對勁。
「S?」
我微微一愣,剛才還有頭髮看不太清,現在整個光頭上一個規規整整的S,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直接印上去的一樣!
「魚丫頭,收拾好了嗎?」
身後傳來陳發的詢問,我握了握拳,轉頭問道:「叔,他頭上的傷口,您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陳發像是才知道自己兒子的傷口不對勁,湊過去看了眼,頓時愣住了。
「這,這怎麼回事?是你弄的?」
我無言,陳發又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訕訕的轉移了話題:「那個,丫頭,你看還要我們做什麼?」
我從包里拿出新折的柳枝,道:「還需要您和花姨用柳條鞭打他的身體三次。」
「啥?這,我兒都死了,咋還要打他?這不是鞭屍嘛!」
「確實是,不到三十便離世,無法侍奉父母,視為不孝。您打三次,就算是原諒了他的不孝,這樣他才能走得安心。」
我說完,看著陳發的臉色還是不太好,便道:「輕輕碰一下也行,您也不希望他死不瞑目吧?」
我的話卻讓他臉色大變,果斷拒絕了鞭打屍身的提議:「不行!絕對不行!我兒子本就死得冤枉,怎麼還要打他!」
我不解的捏了下兜里的符紙,我不是第一次幫未滿三十的人收屍,每次說出鞭打屍身的話時,那些長輩雖不理解,但只要聽到這是為了讓人走得更安心,都不會拒絕。
只是輕輕的碰三下,圖個心安的事,但陳發不願意,我也不能強求。
「那,接下來就是聯繫殯儀館那邊,過來接人了。」
陳發鐵青著臉點頭,讓我去聯繫人,他則叫著姜大海走了出去,他聲音激動:「這丫頭竟讓我打小馳!這怎麼可能!」
「大哥大哥,你先別激動,魚丫頭怎會無緣無故提出這種要求?必然……」
「她說這樣小馳才能走得安心。」
「這,這,」姜大海轉頭看我,見我一直盯著他們的方向,訕笑著說了句:「丫頭你先忙,我們出去下,出去下。」
這兩人在躲我?我轉頭撥通了孟叔的電話。
孟叔,全名孟濤,殯儀館里對接喪事的負責人。
「叔……」
「哪兒接啊?」我話還沒說完,孟濤迷迷糊糊的聲音便打斷道:「正好這會兒老張有空,讓他去。」
我也沒啰嗦,道:「下姜村,村長家。」
「哦,行。照舊是六點?」
一般不會在晚上接人走,一是不安全,二是因為一些不可說的禁忌。
我看了眼時間,點頭說:「叔安排好就可以讓人過來了,時間也不早了。」
殯儀館離下姜村還是有些距離,來早也比來晚好。
孟濤表示明白,旋即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我又回頭看了眼木板上躺著的姜馳。
昏黃的燭光下,他的臉上泛著詭異的紅暈。我一愣,眨眼再看時,那紅暈消失了,只剩下一臉的蒼白。
我抿了下唇,轉身走到門外,看了一圈,見陳發兩人在影壁處,便走了過去。
果然,一看到我過去,陳發兄弟倆立刻停下了談論,轉頭看向我。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問他:「發叔,人已經走了,墓地這邊,你們可看過了?」
但凡拉到殯儀館的,都得在墓園安葬。這時就得請人幫看墓地,也就是所謂的風水先生。
姜馳走得急,他們估計也沒來得及去看。
卻不想我的話剛落下,陳發就猛地抓住了我的手,眼神偏執:「丫頭,我有件事,你一定得幫我!不然我真不知道找誰了!」
我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用勁掙脫他的手,抿唇不耐道:「發叔,你要說話就說話,別動手!」這麼大力,是想捏死我嗎!
陳發連連道歉,語氣除了著急沒有半點愧疚。
還是一旁的姜大海說:「魚丫頭,你也別怪你大發叔,他也是著急。是這樣,這兩年不是都要送去火化,你大發叔的意思就是,等火化后,你選個好點的日子,把小弛給帶回來。」
「帶回來?!」我瞪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姜大海,「海叔,你啥意思?」
陳發先開口,說:「小弛走得急,我心裡始終不舒坦。所以想把他的骨灰盒帶回來,墓園那邊,魚丫頭你隨便幫我看個地方,差不多就行。」
我瞬間明白,「墓園那邊弄衣冠冢?」
「對,是這個意思。搬回來的日子,你也幫看看,選個好的。」
聽到他的話,我冷不丁打了個寒戰。這年頭哪有人把骨灰盒往家裡放的?
「發叔,你要是在自家山上安個衣冠冢我沒意見,可以幫你選地址。但放家裡,先不說上面不允許,就是小弛媳婦這還帶著娃,會犯忌諱的。」我不贊同道。
不想陳發不在意的擺擺手,「不打緊,我家院子原本就是個陰……」
「大哥,魚丫頭說得也在理,這事就算了吧,啊!」姜大海拉住陳發打斷了他的話,轉頭對我說:「魚丫頭,墓地這事兒就麻煩你多費點心,待會兒去看看?」
我不是很想做這個,但他家這事處處都透著奇怪,心中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告訴我這趟必須得去!
「好,那我回去一趟?」
「好好,慢走。」
我點頭,偏頭見他們兩人並未離開,便走到了門口,假裝發動車子,實際把車子停在了角落裡,又返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