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話17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易小川看著來來去去的人不明所以。

「蒙恬將軍已去，臨終時的遺言，讓你接管蒙家軍，你好自為之吧！」扶蘇看著眼神清澈的易小川已是無話可說。

「大哥！」

易小川再也拿不住手裡的杯子向蒙恬衝過去，快衝到蒙恬身邊時被幾名家將死死抱住，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蒙恬被換上衣服，整理好遺容，放進棺材里。

人在沒有失去的時候，總是不會珍惜。

易小川來到大秦，遇到了三個大哥，項羽和蒙恬真心對他好，他卻是負了兩人。而劉季從來不拿他當兄弟甚至屢次出賣和算計，他卻是時時刻刻為劉季打算。

而這個最像他親大哥易大川的蒙恬，是他辜負得最多的那個，生命的最後關頭，將三十萬蒙家軍也交給了他，還要豁出一張老臉求扶蘇關照。

蒙恬入殮，易小川也消停了，像個木偶一樣任由女奴擺布，給他換上了孝衣。

後面的幾天，扶蘇根據余賢的建議，在上郡四處購買保存遺體的香料，用硝石制出大量冰塊降低溫度。

咸陽，皇宮。

秦皇每天都能聽到少府章邯傳來消息，今天燒制了多少人俑，驪山陵的地宮送進去了哪裡的石頭，哪一座山已經做好，哪一條河已經完工。

「陛下，公子扶蘇的加急奏報！」

不知道這個傻兒子遇到什麼大事，是不是匈奴犯邊被包圍了？用這麼高規格的軍報。

「快給朕拿來！」

秦皇強裝鎮定確定密封未動后，打開了金屬筒，倒出裡面的錦帛。等看完奏報的內容，一張臉在短時間內變幻了幾個表情。

「傳李斯、趙高，還有奉常卿來見朕！」

片刻后李斯等人匆匆趕來。

「參見陛下！」

「免了，扶蘇來信，蒙恬將軍因在追捕匈奴刺客時身中劇毒，於數日前殉國。」

三人表情不一，不過奉常卿倒是很快反應過來。

「臣奏請前往上郡迎回蒙將軍遺體。」

「你就別想了，蒙卿的後事，你趕快拿出一個章程。蒙氏世代忠於大秦，立有大功，讓朕一個兒子去。」秦皇看了一眼奉常。

「陛下，蒙恬將軍統帥的三十萬大軍如何處置？」李斯問道。

「丞相辛苦一下，把這三十萬大軍接過來管如何？」秦皇面無表情開口。

「臣不敢！」李斯急忙跪下請罪。

「李斯和趙高擬個旨，如今蒙卿既去，匈奴定會趁機略邊，長城不能無人鎮守，朕准扶蘇所奏，蒙毅繼任蒙恬生前職位，統領長城三十萬駐軍。大敵當前，朕命蒙毅忍痛割愛，不返回咸陽主持蒙卿後事，整軍備戰，隨時痛擊來犯之敵。」秦皇懶得理會李斯的小心思。

「臣/仆領命！」

趙高真想擦一下不存在的冷汗，李斯當了這麼多年的丞相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過問起軍權。

最後是由公子高前往上郡去迎回蒙恬的遺體，奉常卿派出一個得力助手協助，宣旨的事情，開始是趙高想去，但是最後還是歇了心思，大家都知道自己和蒙氏不對付，這個時候湊上前去有點敗人品。所以宣旨這個事，一樣的交給了公子高。

上郡，膚施縣。

扶蘇這些天心情很不好，蒙恬的離去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蒙毅根本就靠不住，這些天他就只知道跪在那裡不吃不喝。

這個時候，新的任命也還沒有下來，扶蘇不得已親自調動大軍，在上郡郡守的幫助下將長城一線的百姓內遷，調集各種戰備物資，以應對匈奴隨時發起的突襲。

在日復一日的緊張態勢中，終於等到了公子高一行人的到來。

李斯和趙高擬的聖旨並不長，將蒙恬誇了一通。另一份聖旨是關於三十萬大軍的，易小川成為新的蒙將軍統帥。

看著一群人簇擁著兄長的棺槨向南而去，易小川的眼睛里總算有了一點點情緒，不過也僅此而已。

「公子有心事？」余賢問長亭外發獃的扶蘇。

「是余先生啊！孤無心事。」扶蘇敷衍了一下。

「如此最好了，草民此來，是向公子告別的，草民在膚施期間，多謝公子關照了！」余賢行禮道。

「蒙恬將軍走了，先生也要走嗎？」扶蘇有些傷心。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相識是緣分，離去是必然。」余賢只能這麼說。

「可是，為何孤是留下的那一個呢？」扶蘇看著蒙恬棺槨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

「公子切記，將來不管發生任何事，只要活著，便有無數的可能！」余賢叮囑道。

「孤是大秦的公子，除了天數，孤想不出會有何事能傷及本公子的性命。」扶蘇還是很驕傲的。

「一個人的心若死了，便會放棄肉體也說不定。」余賢意味深長說道。

「先生這是何意？」扶蘇覺得這話很不簡單。

「天色不早，草民該動身了。」

小月也是下了馬車和余賢一起向扶蘇行禮后，便向南而去。

「先生，一路珍重！」扶蘇想了半天，無可奈何對著直道上的黑點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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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咱們來上郡是為了見扶蘇公子一面的嗎？」馬車裡小月有些傷感。

「我是想，有一天還能再見到他，這個世上純粹的人不多，而他剛好是一個。」余賢覺得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還會再見嗎？」小月有些疑惑。

她或許就要離開大秦前往夜郎國，怎麼可能還會見到未來的大秦皇帝陛下。

「如果他還想活著，那就還會再見面。」余賢總不能說這實誠孩子接到一道聖旨就自盡了吧。

小月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話也沉默了，她不知道咋回。

兩人一路向南，從函谷關改道向東，最後在沙丘附近停留下來。一路上小月已經開始接觸武功，練手的對象是逃徭役落草的土匪們，勉勉強強能夠自衛了。

日子一天天過著很平靜，直到這一天小月看到熟悉的儀仗和軍隊從東面而來，看著黑龍旗的瞬間，小月有些害怕。

余賢帶著小月在一處高台上，遠遠地看著這座神秘的行宮。侍衛和宮女們早點亮了燈籠，屋檐下的燈光和天上的繁星相映，看起來是這麼安寧和諧。余賢卻知道安靜的風景里，在醞釀著無比激烈的風暴，將剛剛建立的大秦，拖進深淵。

「先生，你是不是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

「小月啊！這天下馬上就要天翻地覆了，珍惜這最後的太平時光吧。」余賢神神叨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