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零〗夢想啊夢想
陳卜的眼神很冷。
他的眼中看不到喜悅,不過他卻得到了一些滿足。
那隻在他臉上瘋狂轉動的黑紅色眼睛就是最好的體現。
那麼交易就在這時達成了,你的傷口我已經幫你暫時堵住了,恢復就不要想了,這也不會影響你殺死那些普通人的進度,去吧,我就在這裡等著你,記住了,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等這個沙漏走完的時候,你就必須回來。
僵硬的感覺消失,庄鵬宇終於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肩膀處被一層黑色的暗影覆蓋,已經不再流血了。眼神之中的惡毒和怨恨依然沒有改變,但庄鵬宇確實沒有再出手,只是默默的向著前方跑去,就像是追隨著太陽的人一樣,向著那棟別墅跑去。
「謝謝。」
在庄鵬宇經過的時候,陳卜聽到了這麼一句謝謝。
他感覺這有些可笑,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這世界上的善惡是由誰定義的?又應該如何抉擇?又應該如何判斷?這些全部都沒有標準。陳卜只不過是在滿足著自己的慾望罷了。
只要放任庄鵬宇去復仇,自己的慾望就可以得到滿足,所以陳卜這樣做了。
「老劉,我這裡還沒有發現那個傢伙,他可能暫時藏起來了。你們在周圍守好了,可千萬不能讓他趁機溜了。」
拿出自己的手機,陳卜發出了一段這樣的消息。沒有人知道他今天做了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可他一點也沒有所謂的負罪感或者是悔恨的感覺,就像吃掉那團紫色霧氣一樣,輕鬆的不行。
那團紫色的霧氣不是別的東西,正是庄鵬宇心中的罪惡感和悔恨感所凝聚而成的,只要一陷入到那團紫色霧氣里,人就會被過去的罪惡感給包圍。
只要被紫色霧氣包裹的人在當時表現出一絲的後悔,那麼那個人的心臟就會在那一刻開始停止跳動。陳卜很清楚這種後果,但他卻不害怕,因為他不覺得自己會後悔,也不覺得有什麼事是值得自己後悔的。
他一直都走在自己艱辛的路上,自從獲得了靈能之後,他能感到自己邁出的每一步都踏實。這讓他感到了喜悅,同時也極大的滿足了自己的慾望。
陳卜沒有什麼偉大的夢想,但他現在的生活卻比夢想中的還要美好。他喜歡這種感覺,還是之前的那句話,他願意為此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人性。
只要能滿足他的慾望就行。
翻身回到樹上,陳卜開始指揮著三十六把飛劍逐漸靠攏。他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一半,接下來的一半,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讓它失敗。
慘叫聲,求饒聲,哭泣聲,孩童的哭喊聲。陳卜本來不想聽到這些聲音的,可是黑紅色眼球就像是能洞察萬物,連帶著聲音都傳到了他的腦袋裡。靠坐在樹杈上,陳卜不緊不慢的翻看著黑色的手機。他並沒有逃避的想法,因為這也屬於他的罪孽之一。不過他不會因此懺悔,只會因此得到滿足。
「我看看,這件事情解決之後,該陪陳愛一起去看音樂會了。最近實在是太忙了,答應的事情居然忘到了現在,不過時間還不算晚,明天就做吧。」
收起手機,陳卜又拿出了一本黑色的小本子。就是他用來記錄一些事的本子,在其中的某一頁上赫然夾著一片紅色的書籤,那表示這一頁上有沒有做完的事。
十分鐘的時間過得很快,陳卜逐漸就聽到了鞋子踩踏在枯葉上的聲音,也是在這同一時間,陳卜的表情開始變得凝重了起來。
鞋子踩踏枯葉的聲音有兩個。
陳卜早就已經把靈能感應的範圍放到了最大,不應該才對,為什麼會有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這裡?而且,出現的人相當不妙。
白色的鞋子踩踏在了枯葉,白色的手杖也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個的小坑。陳卜已經可以感受到那股有些熟悉的氣息了,這讓他感到噁心,並且殺意愈加濃重。
陳卜不打算逃跑,因為如果他現在就跑的話,事情肯定會變得更糟。一切的一切都還不是死局,他必須要殺掉庄鵬宇之後再撤退。
「好久不見了,你最近過的怎麼樣?我可聽說你在前陣子的深淵之行中受了重傷,靈能幾乎全部喪失,那時候我可擔心了好一陣子,現在看到你無事我也就放心多了。」
「災夢,你這種像是朋友一樣的語氣是幾個意思?我跟你之間可一點都不熟,裝的跟我這麼親近,小心下次一不小心就被我砍下了你的頭。」
討厭的眼鏡,討厭的帽子,還有討厭的白西裝。陳卜此刻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不見的災夢。
「你這麼說可就讓我太傷心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前一陣子你們總部展開了對我們王座的圍殺,導致我們不得不暫時的避一避。聽說你受傷了,我可特地幫你準備了一些好東西。不過看樣子你現在也用不到了,這還真是讓我有些失望呢。」
「謝謝你的好心,如果你真的想給我一份禮物的話,不如把自己的頭給砍下來。那樣我絕對會認同你這個朋友的,保證給你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陳卜正在拖延時間。
他必須拖延到支援來臨的那一刻,拖延到本地部長來臨的那一刻。
陳卜是很厲害不錯,但他也不是自大之人。現在的他,您能全開也只能摸到六階巔峰的門檻,絕對沒有辦法憑空突破到七階。六階和七階之間的差距有多大陳卜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在沒有部長幫助的情況下,他的勝算絕對不會超過一成。
「本來我這次只是過來找個好苗子的,並沒有想多做些什麼。不過既然我們這次恰好遇見了,那正好,我們的王一直想見一見你,你能跟我走一趟嗎?」
「王?你說的是你們王座的首領聞人翰嗎?他找我想幹什麼?你又想幹什麼?」
「之前我都說過了,我來這裡只不過是為了尋找一個好苗子而已。庄鵬宇的天賦有多好我想你是知道的,能憑藉自身覺醒靈能的人,天賦都是萬中無一的存在。這麼一顆好苗子交給你們實在是太可惜了。為了新的世界,為了更加美好的未來。我有必要救下他,讓他成為我們王座的一員。」
「庄鵬宇,你之前答應過我,我讓你復仇,你則乖乖的讓我斬殺。完成了復仇的你居然還想苟活在這個世上。你有什麼臉面活著?你又憑什麼活著?」
「當然是為了新的世界,只要能完成那個新的世界,就不會再發生我這種事。如果我可以成為塑造新世界一員的話,那麼像我這樣的悲劇就不會產生,我身上的罪孽也可以消失。這簡直就是我夢想中的事。我感覺自己就是為了這一刻而存在的,所以我不想死,我想完成新世界,想要洗清我身上的罪孽。」
庄鵬宇明顯是被洗腦了,整個人說話瘋瘋癲癲的。陳卜對於這種已經腦子不正常的瘋子沒有半分的興,他現在必須得繼續拖延時間。
「陳卜,如果你是想著拖延時間的話,那麼我陪你在這裡一整晚都可以。你的弟弟現在被我困住了,就躺在距離這裡不遠處的地上,沒有辦法為你帶來幫助。」
陳卜聽到這裡的時候瞳孔明顯稍微的緊縮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原樣,就算想象中的救援無法到達,他也可以一個人脫身。可是關鍵就在於,葉明水居然被災夢給捉住了。
陳卜並沒有怪罪葉明水的意思,葉明水也只不過是區區的四階而已,被抓住他其實一點都不意外。
「你到底想怎麼樣?拿他威脅我嗎?」
「不不不!陳卜,我是打從心底的把你當做朋友,同時,我們的王也十分渴望的能以朋友的身份和你見一面。所以除了強行把你帶過去之外,我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甚至在之後你可以好好的回來,只要你願意。」
磨了磨自己的牙,陳卜難得的開始猶豫了起來。災夢剛剛說的全部都是真話,銀白天秤一直都被他偷偷的藏在體內,只要災夢剛剛說了假話,陳卜就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陳卜,如果你真的要跟我動手的話,那麼我會在第一時間殺死你的弟弟。我是不會對你動手不錯,但其他人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了。你不也很討厭那個弟弟嗎?一直想要甩開他。但是你不好動那個手,所以我可以幫你。只要你點點頭,他就會死在我的手中。你不會受到任何的譴責,怎麼樣?」
「……,你們這幫瘋子真的是讓人討厭。所謂的新世界究竟是什麼?為什麼你們這麼趨之若鶩?」
陳卜依然在拖延時間,並沒有急著答應。要知道此心可不止他一個人,老劉和老肖也在的,雖然不知道這倆人到底有沒有被捉住或者被殺掉了,但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我可以為你說一下那個嶄新的世界,那是一個所有人都可以實現自己理想的世界,在那個世界中不會再存在所謂的悲劇,每個人都可以獲得最美好的救贖。到那時罪孽將不復存在,世間的一切都將純白無瑕。那樣的世界難道不美好嗎?你難道沒有心動嗎?」
「我心動你※※※※!那種世界根本就是瘋子想象出來的,完全就不存在,你們也只不過是一群反人類的瘋子罷了。成天做著不屬於自己的美夢,還洋洋自得的沉浸在所謂的夢想之中,簡直可笑!」
陳卜可沒有在談話中慣著災夢的意思,一開口就毫不客氣的貶低了起來,可就算話說到了這份上,災夢那該死的笑臉上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甚至變得有幾分燦爛,就像陳卜剛剛所有的態度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樣。
「陳卜,你一開始不認同是正常的,我一開始也是這樣,可當你和王接觸之後,你就會被他身上的魅力所折服。所以說我們可以不用繼續待在這裡了嗎?我想快點帶你去見王。」
陳卜沉默不語,沒有做出回應,可他身上的靈能卻開始慢慢的活躍了起來,漆黑的鱗片也開始覆蓋住了他的雙手,一副準備隨時動手的樣子。
也就在這同一時間,陳卜很明顯的看到了災夢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些許變化。就像是遇到了某種意料之外的事情,原本的笑容也消失不見了。
「還真是讓我有些意外啊,居然有人偷偷從我的感知範圍內溜走了,而且還帶了幫手過來。陳卜,看來我不得不強行把你帶過去了。不過我不想動用武力,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考慮,要麼跟著我過去,要麼,我就殺了你的弟弟。順便說一句,十秒的倒數從這句話結束之後開始。」
冷漠的時生倒數就像是一把大鎚一樣敲擊在陳卜的心口,讓他忍不住心神激蕩。他確實不喜歡這個便宜弟弟,也曾經動過要宰了他們一家的想法。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當真的會猶豫的下不了手。
「三,二,」
「不用數了,我現在就跟你走。但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得殺了庄鵬宇。」
「沒問題。」
「什……」
陳卜甚至都來不及說出一段完整的話,庄鵬宇的整個人就在原地爆成了一團血霧。數不清的鮮血飛濺了出來,有幾滴甚至沾到了陳卜和災夢的衣服上。
庄鵬宇就這麼死了。
死的很乾脆,死的有些可笑。
他完成了自己的復仇,卻沒有完成所謂的贖罪。
他永遠也不可能完成自己的贖罪了。
他將永遠背負著罪孽。
「我們快些走吧,麻煩的人馬上就來了,到時候帶你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我都那麼輕易的答應了你的條件,你總不能反悔吧?」
災夢說著就丟出了一塊漆黑的令牌,就像是分部的令牌一樣,打開了一道漆黑的傳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