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九〗空蝶

陳卜是一個喜歡以自我為中心的人，說他不合群也好，說他自私自利也罷。高中時候的他並不喜愛學習，哪怕是成功解答出一道數學難題，也不會為他帶來絲毫的快感。他討厭高中時候的感覺，就像是鳥兒討厭籠子一樣。

千篇一律的生活，死氣沉沉的分數，陳卜直到現在都還厭惡著自己的高中時代。無論是做題解題還是上課下課，甚至是課間活動或者是體育活動。陳卜從中找不到任何的快感，他不喜歡和周邊的同學交流，因為他們絕大多數都只看重分數。有人和他交流也只是為了解題和答疑，所以他不喜歡和別人交流。

他討厭時間循環。

做不完的題目，補不完的習。永無止境的延續晚自習，還有，那些讓人討厭的學習標語。

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在人群的浪潮之中保持自己的清醒，因為人都是從眾的，當一群人都說一隻鹿是馬的時候，可能所有人都會認為那真的就是一隻馬。所以當所有的學生都以為學習才是出路，認為學習甚至大於生命的時候，

陳卜，就是錯的。

所以他從不跟隨著人流行動，只喜歡自己來定義善惡。這麼做可能很狂妄，也可能很無知。但如果這麼做的話，他最起碼會活的很痛快很開心。

「要拜託全去找一找嗎？如果拜託她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最近我的時間已經有些越來越緊了，還是把這些事辦完不留遺憾的好。」

心中敲定了想法，陳卜便就坐在長椅上準備從兜里拿出手機。只是還不等他把手機拿出來，一股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就搞得他渾身一震？

「陳卜？是你嗎？還記得我嗎？我是你高中班長還記得嗎？」

「劉佳一？！」

在這個街燈並不怎麼明亮的夜晚，坐在長椅上的少年和一位披著毛巾，穿著厚實灰色風衣的少女再次相會了。

巧的就跟做夢一樣。

「什麼嘛！原來你還記得我的，最近過的怎麼樣？可是好久沒有見過你了！」

劉佳一，陳卜高中時候的班長，還有他三年的同桌。

以及，他手中紅色蝴蝶發卡的主人。

高高的馬尾，白皙的臉蛋，美麗的丹鳳眼，還有那個看起來怎麼都不會膩的微笑。

簡直巧的就跟做夢一樣。

「我現在有了份穩定的工作，最近倒也不怎麼忙。今天晚上正好有些閑，所以就來街上逛逛了。」

「是嗎？那為什麼你的手裡還拿著我的蝴蝶發卡？而且看起來一副很寂寞的樣子？」

劉佳一還是這樣的觀察力敏銳，就和高中時候一樣。

陳卜在高一的時候曾經打過一場架。

八個人打他一個，兩個人被打成了輕傷，一個重傷。因為是正當防衛的緣故，他沒有受到處分或者說是記過。

那八個人中有一個是家裡很有權有勢的存在，明著不好對付他就暗中拉攏著班裡的男生暗裡孤立他。這種不明顯的霸凌更不好處理，不過陳卜其實也不怎麼在乎這些。

除了一個人。

劉佳一。

陳卜高中三年的同桌都是這個奇怪的女生。

學習好，人緣好，擔任著班長的同時還是學生會的會長。也不知是從哪裡打聽到了他的出身，特意幫他申請了貧困補助，在這一點上，陳卜還是很感謝劉佳一的。所以高中三年裡只要是劉佳一需要用人的時候，他都是第一個主動報名。

而且更奇怪的是，劉佳一從來都沒有在乎過那些同學之間的流言蜚語。他報名就用他，他不報名就隨便他。兩人的關係不像是朋友或者戀人，十分的奇怪。

「真的假的？！你才只有高中文憑而已，真的有穩定的工作嗎？」

「你看這個，你覺得我在唬你嗎？」

陳卜不假思索的點開了自己的銀行賬戶，當然是給老院長看的那個。大筆的存款就躺在電子屏幕上，讓人有些眼花。

「不錯嘛，你的工作能力是不是很強？有沒有興趣來我家的公司工作？」

是的，劉佳一的出身非常不錯。家裡有錢，聽說還有不少關係，也正因如此，儘管高中三年流言不斷，但那些流言都沒有干擾到劉佳一的高中生活。

「這就不用了，我對現在的工作非常滿意。我其實想把這個還給你，但又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所以才在這裡發獃。」

揚起了手中的紅色蝴蝶髮夾？陳卜是一副笑的非常開心的樣子，就好像心結終於解開了一樣。

「這樣啊？不過既然你現在都有本事賺錢了，能請我吃頓飯嗎？我現在還是大學生誒，都沒什麼穩定收入的。」

「那當然可以，你想吃什麼？火鍋還是家常菜？你決定就行。」

「你真的願意請我啊？那可太好了，我們去吃火鍋吧！到時候可別嫌我吃的多哦。」

火鍋店選的很快，是非常有名的連鎖店。陳卜並沒有主動點菜，把選菜的機會全都交給了劉佳一。他又開始思考了起來，思考著一些必要的事。

他特地選了一處包廂，沒有人會來打擾。大小剛好合適的火鍋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相對而坐著。

「我跟你說陳卜，我今天可是被我男朋友給甩了。那個喜新厭舊的渣男！我不就是兩個星期沒陪他嗎？他居然就直接找了另外一個新的女朋友，你說他這個人是不是壞到透頂了？」

「嗯，他這個人確實挺壞的，但你可不能喝酒哦，我可不想今天負責把你送回去。」

「別那麼絕情嘛~，送我這樣一位大美女回家應該是很榮幸的事吧？你就讓我放縱一下唄。而且你看起來也是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要不一起喝點唄？」

劉佳一早就向服務員要來了幾罐冰鎮啤酒，順便還打開了一瓶推到了陳卜的面前。

「……，我陪你喝一下當然可以，不過我酒量很高，大概率喝不醉。」

陳卜嘗試性的喝了幾口，果然很不喜歡這個味道。不過他倒也不至於被嗆到，所以還是裝著樣子的一點點的喝下去了。

「陳卜，你這樣做才對嘛。有我這樣的大美女今天陪你，你今天應該開心和放縱一些才對。所以你高中的時候為什麼不聲不響的就走了呀？也不跟我這個同桌說一聲。」

「……，只是覺得沒必要而已。」

「什麼沒必要嘛，我們可是三年的同桌誒，你有沒有喜歡過我？肯定有吧？我這麼漂亮，到哪裡肯定都很吸引男生的眼球。」

說話之間劉佳一的面前就已經多了三個空罐子，顯然是稍微喝的有些多了，開始徹底顯露本性了。

「……，誰知道呢？你現在還是大學生，應該少喝點才是。」

「陳卜你這就不對了，不過比我早出社會兩年而已，怎麼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呢？你喝的好像比我還少呢，為什麼不多喝點？」

「我已經喝了兩罐了，不比你少。」

陳卜說著用手指指了指旁邊的兩罐空啤酒罐，他不喜歡這個味道，所以索性直接把啤酒都通過空間排到另一個地方了。

「陳卜！你說你以前到底是不是喜歡過我？肯定有過吧？不然也不會每次我喊人做事的時候你第一個來。」

「那是因為你幫我申請了貧困生補助的原因，算是一種報答了。」

「胡說！高中的時候你明明還色色的盯著我的大腿看呢。你以為斜著看我就不知道了？你分明看過了！」

「……，其他女生的我也看過。」

「那我的發卡呢？你怎麼把發卡留到現在？還有我什麼時候給你的來著？我怎麼記不清了？」

「你其實也不用努力回想的，畢竟你已經快死了。」

安靜。

一瞬之間的安靜覆蓋住了整個包間。

陳卜自從來到這個包間以後表情就沒有變過，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假裝喝著手裡的啤酒。他這麼做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拖延到王部長帶著靈域趕過來。

「明明我們兩個都聊了有20分鐘了，結果火鍋還沒有上來。換正常情況下正常人肯定早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可你不會，因為你在盯著我這個獵物，空蝶，你就這麼想吃掉我嗎？」

以這種火鍋店為中心，方圓十公里內不再有任何人出現。陳卜把手中的啤酒罐直接捏成了鐵粉，心中的感覺差到了極點。

「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我應該偽裝的很好才對。真是可惜，明明我準備了那麼久，結果剛一露面就被你識破了。」

劉佳一的臉皮迅速脫落，變回了那張妖異艷麗的面孔。身上的灰色風衣也快速的衰敗，從中展現出了綉著蝴蝶圖案的美麗長袍。空蝶優雅的站了起來，臉上再也沒有因為酒氣而產生的紅暈，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對面的陳卜。

「首先，我這個人非常的理性，所以我不怎麼相信巧合。其次，你身上的惡業實在是太多了。正常人哪來的這麼多惡業？你是在哄三歲小孩嗎？」

臉上的黑紅眼球終於鑽了出來，眼都不眨的死死盯住了空蝶。也是到這一刻為止，空蝶才終於明白了自己的破綻。

「既然你都知道是我了，那為什麼不找個機會撤退呢？你就這麼自信能在我手底下安全逃脫嗎？」

「倒也沒那麼自信，不過你們的老大還欠我一個要求呢，你應該不會殺我吧？對不對？」

空蝶用袖子擋住了嘴，好聽的銀鈴似的輕笑傳了出來，簡直誘人到不行。

「我當然不會了，我只是想和你進行一番愛的交流而已。不過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你一定要小心哦。」

「劉佳一怎麼樣了？被你殺了嗎？還是說你把她的皮剝了下來，變成了你的偽裝？」

「我當然沒有這麼做，也用不著這麼做。因為你的班長劉佳一早就在一年前因為車禍去世了，你原本永遠都見不到她的，可是我特意打扮了一番，讓你再次見到了她，是不是有些感動呢？」

「你話可真多，你偷偷來找我只有這個目的嗎？會不會太膚淺了一些？」

「怎麼會呢？只要你肯張口，我保證給你一場今生難忘的愛的交流。我在這方面是很有自信的，絕對會讓你愛上這種事。而且我並不想殺了你，只是想和你一直交流下去。只要你肯張口，你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我。」

「你還不打算滾嗎？再等幾分鐘的話，你可就跑不出這個靈域了。我非常希望可以在今天就殺了你，因為你的能力實在是太麻煩了。如果十二王衛里非得挑一個人先解決掉的話，那我肯定是先選你。」

「知道啦知道啦~，不愧是人帥心美的小帥哥，就是懂得體貼人。那姐姐我就先走嘍，記住我的這個笑，還有我的吻，下次有機會再約~」

蝴蝶長袖一個遮面，空蝶居然就這麼消失在了原地。簡直就跟變魔法一樣，不可思議。

空蝶最擅長的就是空間移動能力，聞人翰現在所居住的地方大概率就是空蝶所開拓出來的。所以陳卜早就料到了空蝶的順利撤退，並對此沒有什麼阻攔的心思。

十二王衛個個都擁有非凡的能力，想要擊殺都不是一件易事。如果真的有辦法可以輕易擊殺這些王衛的話，總部也不會留這些王衛存在這麼久了。

「她跑了王部長，一起吃火鍋嗎？菜都點好了，不吃怪可惜的。」

包間的門被推開，王衛王部長就這麼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走了進來，整個人還是那樣一副嚴肅的樣子，感覺就跟冰山一樣。

「……，半個小時之內可以搞定嗎？我還有文件要處理。」

「快一點的話十五分鐘就可以。」

「那好吧，我就陪你這麼一趟。不過話要先說好，我吃飯的時候不喜歡有說話的聲音。」

「沒問題，多謝王部長了。」

於是乎在這個情人節的晚上，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在包間里吃了一頓火鍋。

全程沒有人說話，安靜的就跟包間里有人死了一樣。

而且是在情人節的晚上。

簡直就跟有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