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煙熏臘肉
李青峰趕緊搬來一個四四方方的石頭放在四叔旁邊，呵呵笑道：「四叔，你坐。剛回來幾天，好多事都還沒理清頭緒。」
「哼，等你理清頭緒，孩子都餓壞了。」李富安坐下，把蛇皮袋打開，抬眼看了一下李青峰，嫌棄道，「小孩都醒了，還在這傻站著幹什麼？快去把孩子抱過來。」
「哦哦。」李青峰被四叔有一句沒一句的嫌棄給整得有些懵圈，趕緊去抱了女兒過來。
李富安坐在石頭上，從蛇皮袋裡拿出一包雞蛋，攤開在地，樂呵呵的看著子衡：「子衡，你看，四爺爺給你帶了雞蛋，喜歡嗎？」
子衡一看到雞蛋，眼睛都直了。
他直接原地舉手跳躍起來：「雞蛋，雞蛋。」
「去去去，別踩壞了。」四叔推開他，又從蛇皮袋裡拿出一袋米，「這裡還有一點米，不多，只有十多斤，夠你們吃個幾天，等下個月政府給我送米了，我再給你拿些來。」
「四叔，你自己留著。」李青峰哪能要四叔的東西，連忙抱著女兒推卻，「我這麼大一個人，有手有腳的，你還怕我餓死不成？」
「你別吃！」四叔把一塊小小的煙熏臘肉塞子衡手裡，「這些東西都是給子衡的，你別吃，想吃，你自己掙去。」
眼下已經是十月份，去年的臘肉留到現在實屬不易。
他平日里捨不得吃，偶爾很饞了才割個二三兩切成薄片放到米飯里蒸著吃。
今天給侄子侄孫送來的這一塊臘肉也不大，只有半斤左右，但這卻是他最後一塊臘肉。
他拍了拍子衡的手，叮囑道：「子衡，這臘肉可好吃了，晚上你就喊你爸爸把它切成薄薄的薄片，等飯差不多煮好了，就把肉片放到米飯里燜一下，可好吃了。」
子衡哪裡懂這些。他這話不過是說給李青峰聽的。
李青峰笑道：「四叔，我知道了。」
李富安懶得看他，站起身，又逗弄了一下侄孫女就走了。
「四叔。」李青峰跟著他走了幾步，看著四叔彎曲的後背，心中很不是滋味，聲音哽咽了，「對不起，讓您老操心了。」
李富安渾身一震，回頭看著李青峰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天塌了不成？天塌了還有個高的頂著，你才三十歲，路還長遠著。有功夫在這說這些廢話，怎麼不想著做點有用的事？」
看到李青峰落魄至此，他恨啊！
恨老天爺不開眼，恨自己無能。
但凡二者有一樣能成事，都可以照拂一下這一家三口。
可老天爺不管事，他也沒本事。
明知道侄子侄孫淪落至此，他唯一能做的卻也只有從牙縫裡摳出一點米一點肉來接濟他們。
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李富安難受得很。
一路走回去，背脊不自覺的又彎了許多。
「爸爸，我想吃雞蛋。」子衡看著雞蛋挪不開眼，把袋子里的雞蛋數了一遍又一遍。
1、2、3、4、5、6、7、8、9、9、9、9......
9個雞蛋！
李青峰看了看袋子里的十多個雞蛋，答應道：「好，今天中午爸爸給你煮一個雞蛋，等到晚上的時候就不能煮了，知道嗎？一天只能吃一個雞蛋。」
子衡點點頭，不敢要求太多，不然要是連一個雞蛋都沒了就麻煩了。
把早上煮好的粥加熱一下，再打個雞蛋進去。
李青峰舀粥的時候，把雞蛋全舀進兒子的那份里，自己就喝了點帶腥味的白粥。
吃過午飯，李青峰就去把盧慶林家老宅的土磚搬過來，堆砌在茅屋四周，壘成約莫有半米高的土磚牆。
這些土磚牆雖說擋不了風，畢竟只有半米高，但是可以起到遮擋作用，不至於讓茅屋裡的全貌都被路人看了去。
還有就是，可以阻擋一些小動物之類的。
尤其是蛇類。
儘管現在已經十月中旬了，但是在這溫暖如春的地帶還是會有蛇出沒。
除了蛇，山裡還有各種動物，什麼野雞、竹鼠、果子狸這些都是常見的，有時候運氣不好，說不定還會遇上野豬、雲豹或者其他攻擊性很強的大型動物。
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給茅屋壘了四面半米高的牆壁，其中朝南的牆壁留出兩米寬的門口。
子衡看著已經越來越像房子的『家』很高興，躲在牆壁的外頭，一會兒露頭，一會兒縮頭，跟躺在床上的妹妹玩起了捉迷藏。
李青峰則在外頭的灶台邊做飯。
如今的灶台已經被他加寬，在原先的一個灶台邊上又搬來一塊大石頭，合成了兩個灶台。
一個灶台燒水，一個灶台煮飯。
這是搬來這裡后的第一頓米飯，而不是粥。
米飯上邊還鋪了薄薄的一層臘肉，香氣四溢。
子衡聞到香味，立馬跑過來：「爸爸，可以吃飯沒有？我肚子餓了。」
李青峰揉揉他腦袋，笑了：「等一下，肉還沒熟，你先洗個手，待會兒就能吃了。」
子衡跑到靠牆洗澡的水坑邊上，看著黃色的水，猶豫了一下，還是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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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到灶台邊，爸爸已經幫他準備好了米飯。
他看不到竹筒里的米飯，只能看到蓋在竹筒上面的肉。
「好香啊！」他湊上前，誇張的吸了一口氣，開心道，「爸爸，可以吃飯了嗎？我想吃飯了。」
「吃吧吃吧。」李青峰一邊給女兒沖奶粉，一邊回道。
得到了爸爸的允許，子衡這才開開心心的拿起爸爸給自己做的竹勺子吃飯。
可是，他捨不得吃肉。於是拿來爸爸平時吃飯的竹筒放在一旁，把自己竹筒里的肉片挑出來，放在爸爸的竹筒里。
等把香噴噴的米飯幹完了，才開開心心的吃肉。
1、2、3、4、5、6、7、8、9、9、9、9、9......
9塊肉！
他把肉吃了一半后，剩下的一半沒吃，留在爸爸的竹筒里，扭頭看著給妹妹餵奶粉的爸爸奶聲奶氣的說道：「爸爸，我不吃啦，留給你吃。」
「吃多點。」李青峰走過來，看到竹筒里還有不少肉，問道，「你吃飽沒有？沒吃飽爸爸再給你弄點飯好不好？」
「不好。」子衡搖頭，「我吃飽了。」
「那你把肉吃了。」
「我不吃啦。」子衡從高高的石頭上下來，往一旁走去，「我吃飽啦，留給你吃。」
「肉你也不吃了嗎？」李青峰怕他還想吃肉，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吃了嗎？你要是不吃的話，爸爸就吃掉咯。」
「嗯，留給你吃的，我不吃啦。」子衡再次十分肯定的答道。
神情之淡然，完全不見半點留戀。
他甚至沒回頭看過一眼那些肉片，頭也不回的走到床邊，爬上床，擺弄起妹妹的玩具來。
妹妹也在床上躺著。
李青峰看他是真下定決心不吃了，就開始吃自己的那份晚飯。
只不過，他沒吃肉，而是又把肉片放回了米飯上面。
他跟子衡不一樣。
他身體現在有了『超能力』，不吃這點肉也不會怎樣。
可兒子不一樣。
兒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大量營養。
所以肉還是留給兒子明天吃吧。
但是，讓李青峰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起來時發現，昨晚留下的肉片居然不翼而飛了。
不僅如此，原本放在鋁鍋里的米飯也被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