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建村令，無法退出的遊戲

耳畔響起系統的提示聲，段落胸口微微一熱，隨之而來的是席捲全身的疼痛。

「嘶......怎麼回事？痛覺控制系統失靈了嗎？我要投訴！」

段落不能動彈，孟裕只好自行清理戰場，使用「採集術」后，得到3張狼皮和5顆狼牙。

狼皮可以用來製作皮甲，而得自頭狼的狼牙則可以作為製作裝備的輔助材料，有一定幾率使裝備得到增幅。

他將段落扶起來，往村子走去，此處雖然是白雲山外圍，但血腥味可能會引來更兇猛的捕獵者，不能久留。

互通姓名之後，孟裕說道：「段兄，這些你都拿去，算是我給你補償一件衣裳了，大男人光著屁股可不好看，哈哈。」

段落偷偷瞥了眼下身，嗯，布衣雖然有破損，但沒有那麼誇張，該遮住的地方完全沒有露出來。

「對了，孟兄，你煉化了碎片有什麼效果？方便說嗎？」

孟裕咧嘴笑著：「強化了力量和速度，還有一些技巧的體悟。」

對於他來說，力量碎片就是這一趟最大的收穫。實際上，在發現碎片的時候，他就已經受傷了，之後又被山中的凶禽猛獸追殺，若非段落及時出現，他恐怕得栽在這群灰狼身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行至村口，遠遠地看到已經完成新手引導任務的孟驊。

「叮！完成尋人任務，得到30銅獎勵，並且成為長風村學堂弟子。」

孟驊引著二人往長風學堂走去，一改段落眼中的老狐狸做派，對他千恩萬謝。對於孟裕，則是與尋常父親一樣，責怪的言辭之中帶著許多關切。

此時長風學堂還有許多來來往往做登記的玩家，所以三人沒有直接走正門，而是繞了一圈，從後門進了孟驊父子平時的住所。

......

取了件孟裕的衣裳，段落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之中，水溫正合適，身體的疲勞漸漸被洗去。

懶洋洋地靠著桶壁，他有些疑惑地摸著先前胸口發熱的位置，這裡原本帶著一枚和遊戲設備前後腳寄來的吊墜，痛覺感知系統的失控正是從這個位置開始的。

突然，指尖觸碰到的地方變得滾燙，段落下意識地取來一瓢冷水，澆在胸膛之上，但卻毫無作用。

他低頭一看，紅色迅速在胸膛處蔓延，大片大片的肌膚像是被剛燒開的水燙過似的。

「啊！！！」段落忍不住發出大叫，劇烈的痛覺直衝腦門，隨即兩眼一翻，倒頭沉入浴桶中。

「段兄！段兄！老爹，你快來，出事了！」

......

胸膛隱隱發癢，段落慢慢睜開雙眼，陌生的房間讓他恍惚了片刻，才想起來自己還在遊戲中。

他有些后怕地扒開衣服，視線掃過後，猛地坐起身子。

胸膛處的膚色已經恢復如初了，只是原本發燙的位置多了一道古樸的花紋。

「看著很像那個吊墜啊。」他伸手用力一抹，沒能把這道奇怪的花紋抹去，彷彿它原本就生長在這裡似的。

身體沒有異樣，屬性面板中也沒有關於花紋的描述。

段落正打算下線檢查現實中的吊墜，孟裕突然推門而入，見他安然醒來，便一臉欣喜地將手中的碗送到段落面前：「段兄怎麼突然昏倒了，快飲此葯，有助於提神恢復。」

段落道謝，三兩口地喝完葯，沒有去提古怪花紋的事情，轉而問起了自己關心的另一件道具。

「孟兄，你知道怎麼得到建村令嗎？」

「建村令？我聽說若是於朝廷有功便有可能得到，另外洛京好像有專門出售此物的店鋪。」

孟裕的答案與官網中的介紹一樣，但官網的資料上還特別註明有一定幾率能從特殊NPC手中獲得。

段落正要詢問什麼樣的功勞才能得到建村令，孟驊突然背著手走入房間內。

「現在感覺怎麼樣？」

「有勞先生挂念，身體應該是無恙了。」段落答道，實際上，如果真的有危險，遊戲系統會強制玩家登出以保證安全。

「方才聽你在問建村令？」孟驊盯著段落的胸口，目光晦澀。

段落被盯得頭皮有些發麻，只得點點頭。

「我這裡正好有一塊建村令，你成為我的弟子，就可以將它帶走。」

段落聞言，頓時雙眼放光，正要一口答應下來，忽然想起對方之前套路自己去做相當危險的尋人任務，不由得謹慎了幾分：「我不是已經成為長風學堂的弟子了嗎？」

孟驊微笑：「學堂登記過的弟子只能學些大路貨色的功法，作為我的弟子，則可以修習我的秘傳功法。」

他說完，稍作停頓，補充道：「而且免費哦。」

還有功法？

在遊戲的設定之中，功法是提升玩家能力的重要道具，完成新手指引任務之後，玩家們能夠從指引者那裡領取各自流派的普通功法一份。聽孟驊的語氣，他手中的功法比學堂里的要好？最重要的是，不需要付錢！

段落定了定心神，向孟驊作揖：「弟子拜見老師！」

「善！」

接過黃皮書，將其翻開，第一頁便是小纂書寫的「內聖外王」四個字。

段落神色一動，好大的口氣。「內聖外王」一詞，最早出現在《莊子?天下篇》中，後來被儒家引用並逐漸發展成主要思想之一。

「這不會是假的吧？」

在遊戲中，功法被分作普通、青銅、白銀、黃金、紫晶與傳說六大等級。

但這本功法，居然完全沒有等級方面的描述。

鑒於孟驊強行委派任務的前科，段落覺得自己有必要謹慎些，可別又被他坑了。

「你不要就還我。」孟驊吹鬍子瞪眼，就要伸手將其拿回。

「要的，要的。長者賜，不可辭。」

段落後退半步，躲開他的手，將功法放在手中，略作翻動，心中默念：「學習」。

一道柔和的白光閃過，段落耳邊便響起系統提示的聲音：「叮！恭喜玩家段落學得儒家功法《內聖外王》。」

「叮，玩家段落習成《內聖外王》，獲得特性【震懾】與【仁者愛人】。」

段落查看面板中的相關說明。

【功法】內聖外王：格物、致知、正心、誠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格物篇》，探究萬物的起點，武力+1，智力+1。

【特性】震懾：玩家在戰鬥中有概率使敵人僵直，持續時間1秒。

【特性】仁者愛人：仁者愛人，人恆愛之，魅力+50。

胸口處再次出現溫熱的感覺，段落還未來得及細細感受，就聽到孟驊問：

「你覺得異人是什麼？」

在遊戲的設定里，玩家們被稱作異人，而所有的非玩家角色統一被稱作原住民。

這個問題會觸發任務？段落眨巴眨巴眼睛，心思急轉。

可孟驊彷彿只是隨口一問，不等段落回答，他便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丟了過去。

段落接過金牌，仔細看去。

只見正面是鐵畫銀鉤的「建村令」三個隸書大字。背面繪一條大蛇橫卧，大蛇旁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做拔劍狀，這畫的是漢高祖劉邦拔劍斬白蛇的典故。

大乾天子姓劉，在遊戲背景里，大乾的開國之主是得了漢高祖劉邦的碎片力量，才能發跡立國。

【道具】建村令：玩家使用后，立即獲得領地（初級村莊）一座，同時解鎖部分建築。

【注意】玩家之間不可交易本道具。

「今日之天下，看似歌舞昇平，實則危機暗伏，異人於此時入世，我也不知是福是禍，你得建村令，做了一方之主，可不要學你師兄莽撞行事。」

孟驊瞥了眼安靜侍立一旁的孟裕，對段落輕聲囑咐。

段落點頭應是。

背景故事中，神州大地，是五千年華夏文明誕生之所，這裡物產豐盈，無所不有，是最為富饒的一片土地。

大乾末年，朝政崩壞，綱紀廢弛，外戚、宦官、權臣爭鬥不止，皇帝幾乎淪為傀儡。諸侯雖然嘴上仍然尊奉天子，私底下卻在互相征伐，意圖登上九五寶座，而境外又有諸胡勢力虎視眈眈。

國之將亡，冀州的魏植率三千騎兵強弩，直入洛京，配合大乾天子，以雷霆之勢迅速收攏權力，休養生息的同時厲兵秣馬，逐漸穩定住了局面。

四年後，皇帝南巡，途中意外落水，回京不久病亡，皇長子繼位，魏植失意離京。

失去了先帝舊臣的勸諫，新皇開始公開賣官，大肆斂財的同時廣納後宮，建村令就是這一時期的產物。

上行下效，大乾中興的勢頭就此被打斷。

在這之後的第十六年，異人降臨大乾，遊戲正式開始。

......

學堂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許多玩家飛速跑來。

領頭的一位玩家神色驚惶：「孟驊先生，我有位朋友在野外被擊殺了，他為什麼沒有在村裡復活？」

「為什麼不能退出遊戲？」

「怎麼辦？」

「遊戲運營方呢？快出來！」

「我要投訴，這是重大事故！」

玩家們神色難看，茫然無措之下七嘴八舌地發問，希望從他們的遊戲引導者那裡得到答案。

不能退出遊戲？嘈雜騷亂之中，段落臉色微變，嘗試向遊戲系統發出命令。

「退出遊戲！」

預料之中的不適感並沒有出現，玩家們的聲音還在耳邊響個不停。一絲涼意從腳底直衝腦門，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不安。

段落上前幾步：「有沒有可能是你朋友隨機重生了？」

「我和他是一起在村裡登記的，好友列表裡的他消失了！」那玩家聲音沙啞地答道，段落的詢問彷彿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個男人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氣一樣，跌坐在地涕泗橫流。

在玩家們的要求下，孟驊帶著他們去檢查復活點。

段落沒有跟過去，他將已經心神崩潰的玩家扶起來，獨自走到街邊。

隨著越來越多的玩家發現無法退出遊戲這一事實，恐懼在玩家間迅速蔓延。

有人在奔跑中摔倒，發出低聲的嗚咽，沒有人去寬慰他，反而還有人被他絆倒。

被絆倒的人爬起來后，像是發泄般地一腳踢在那人身上，見對方沒有反應，便茫然地扶牆坐下，把頭埋在臂彎里大聲哭泣。

在不遠處，還有神色瘋狂的玩家想要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啟動遊戲的保護機制，可任他怎麼做，都無法達到目的。

「只有好友系統還能使用。」

強行鎮定下來之後，段落檢查起遊戲的各種功能，發現除了不能退出，就連聊天頻道和遊戲內置的論壇都無法打開。

段落瞥了眼那扶牆坐下的玩家，這人在被絆倒的時候受了點擦傷。這點小傷，原本在遊戲中應該可以迅速恢復，但現在非但沒有恢復的跡象，還因為他自己的擠壓動作而在往外滲血。

「受到傷害無法強制退出遊戲，無法判斷遊戲里死亡是否會影響到現實。」

段落自語：「命只有一條，接下來不要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