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家，散了
言薏苡和莘野低估了李賴子夫婦的冷血，連自己的親骨肉都賣。
「唉……其實兩個丫頭被賣也未必是一件壞事，」齊嬸子突然感慨道，「如果他們碰上良善的主子，過的日子遠比現在要好。
她們吶，在那個家裡其實活得跟奴隸差不多，而且，還沒銀錢拿，比黑心財主還黑心。」
言薏苡沒想到那兩個小姑娘處境這麼艱難，她本意慫恿李老頭以買賣子女拿捏李賴子，沒想到李賴子率先反應過來，將自己家兩個閨女賣了。
不過，她不後悔提出這個法子，沒有晚上過去直接滅了李賴子家滿門已經是自己仁慈，至於那兩姐妹未來如何，她不會去同情，誰讓她本來就沒多少良心？
對於那兩個姐妹，言薏苡沒什麼興趣，對李賴子家也不感興趣，只要他們不犯到自己頭上，她才懶得理會他們。
於是，她轉移了話題，詢問齊嬸子要怎麼種辣椒、豆角和小白菜。
一說到種菜，齊嬸子眼睛亮了亮，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齊嬸子不知道的是，李賴子家的大兒子和二兒子也離開家裡。
他們知道妹妹要被爹娘帶去牙行賣，老二故意在李賴子夫婦面前炫耀哪個牙行好。
果不其然，他們就把兩個妹妹賣到那個牙行。
但誰也不知道，他們其實和那牙行的管事有過命交情，他們拜託管事給妹妹選個好人家，以後他們去做任務回來，偶爾能去看看妹妹就可以。
妹妹在家裡過的什麼日子，他們看在眼裡，但他們總歸是自己的父母，因此沒有鬧，一直在尋找讓妹妹脫離這個家的方法。
沒想到，機會竟然突然來了。
至於他們為何不帶妹妹遠走高飛，是因為他們兄弟兩人都是刀口上混日子的人，朝不保夕，給不了她們安定的生活。
他們見過一些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過的日子比村長家的孫女還要滋潤威風，所以，他們不覺得當奴婢有什麼不好的。
至於是不是奴級，不重要，等他們混出頭可以把妹妹贖回來。
如果言薏苡知道他們的想法，emm……只能送他們兩個字：天真。
他們大字不識一個，見識有限，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這些，對於他們來說，能吃飽穿暖，還能打扮漂亮就是過得好。
他們認為，妹妹在家也要做那麼多活，還經常挨打，哪裡能和大小姐身邊的得力丫鬟比？
實在不行，老老實實在府里做活，能吃飽穿暖，不挨打就已經比現在好很多。
兩人在李賴子夫婦賣了人離開后，兄弟倆人就去見了姐妹二人，叮囑她以後要聽話，不惹事，機靈點，以後她們的日子會好的。
等他們有機會會去見探望她們的。
大丫已經懂事，但不理解，紅著眼睛問：「可是，大哥二哥，你不能帶我們離開嗎？我不想離開你們。
你們在外面工作，我和小妹可以在家裡幫你們幹家務，以後你們成親，我們也會幫你們照顧嫂嫂和侄子。」
不得不說，李家大哥心動了，他們確實到了娶親生子的年紀，村子里很多未出嫁的妹妹都會幫著照顧嫂子侄子。
而且，他們一去就這麼久，要是娶回家的女人不安分，給他們戴綠帽也不知道，有妹妹幫忙盯著，也挺好。
「我們賺的錢也沒有多少，且不說幫你贖身，就是要租房子養活你們和自己也是一筆費用，哪裡還有多餘的銀子娶親生子？」
李家二哥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潑下來，澆醒了做白日夢的大哥和澆滅了妹妹眼裡的希冀。
「這樣，你們努力賺錢贖身，等你們贖了身出來，哥哥應該也能夠銀子養活你們和娶妻生子。」
並不是他心思惡毒，他就是單純這麼想的。
但落在李大丫耳里就是哥哥不願意救自己，還打算讓自己賺錢贖身之後，成為他們的免費的奴隸，到時候還能把自己嫁出去賺一筆彩禮錢。
算計的真好，真不愧是李賴子的兒子。
李大丫垂下頭，眼中一片冰冷，不知為何，她腦海里突然閃過那位仙女姐姐的面容和英姿。
同樣是女人，她不僅能把她以為很可怕的父母打得嗷嗷嚎叫，更重要的是，她一個女人，護住了她的丈夫，比男人都厲害。
原來不是女人天生就弱，女人厲害起來不比男人差！
她是不是也可以變得像她那樣厲害？
至少，不讓男人看不起自己。
她暗暗定下目標。
李小丫還懵懵懂懂，不太能理解哥哥姐姐們說的話，但她知道，爹娘和哥哥們都不要她和姐姐了。
想到此，她忍不住淚水盈滿眼眶，只是不敢放聲大哭，以前只要一哭就會被爹娘還有三哥打的更慘。
兄弟兩人看著兩個妹妹，一個垂頭喪氣，一個抽抽噎噎，心情不是很好。
她們傷心難過，他們也難過，實在是無能為力，李家大哥只能掏出身上為數不多的銅板，分出一半給大妹妹：「這些你拿著，好好照顧自己和小妹。」
李大丫搖了搖頭，依舊埋著頭：「還是哥哥自己用吧，以後我也用不到。」
心裡卻想：李家的生養之恩，她已經還了，以後再也不想和他們扯上任何關係。
李家大哥擰了擰眉，勸說她收下，她直接背過手，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以後我會學著自己養活著自己，哥哥們不用擔心。」說罷，她轉身離開，沒有帶著小丫一起離開。
她如何選擇是她的事情，她不會替她做選擇。
以後她們姐妹很有可能被賣給不同的買家，她連自身都難保，拿什麼去照顧她？
而且，她已經九歲了，她九歲的時候比她做的活還多，有能力照顧自己。
李小丫扭頭看看姐姐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一臉無奈的哥哥，轉身跑向姐姐。
比起和她不熟的兩個哥哥，每天和自己一起睡一起吃飯一起做活的姐姐更讓她有安全感。
這裡不是她的家，如今能依靠的只有姐姐。
兄弟兩人看著姐妹消失的身影，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無力。
他們的家，散了。